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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宇文博是呂書儂父親的故友,當年呂家陷入危機時幫了許多忙,而這些年來他對母親的好,呂書儂更是看在眼底。

  本來他們母女倆可以不必過得那麼苦,可是呂母覺得在丈夫手下辛苦了一輩子卻什麼也沒拿到的人更可憐,所以不但把房子賣了,甚至積蓄也統統拿去貼補,她們才淪落至這樣困苦的下場。

  可是呂書儂並不怨懟,相反的,她以母親為傲。

  所以,她不反對他們結婚,只是覺得,若喊了那聲“爸爸”,那個過去被她這般呼喚著的人……似乎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也許是一天之內經歷了太多讓她情緒起伏的事,她在母親和宇文博面前雖力持振作,可是一回到房間,她整個人就像垮了一般。

  章為曄向她走近,忽然聽見她開口。

  “我爸爸是為了我們母女好才離開的。”

  儘管聽來像是自言自語,可是章為曄知道,她是說給他聽的,所以他只是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

  “他已經預料到事情會發生,所以早把房子等等財產過戶到我媽名下,甚至簽好了離婚協議書……只是,我到現在還是不懂,他為什麼不肯留下來和我們一起面對?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一起相互扶持、依靠,那才叫作家人不是嗎?”

  所以這些年來她心心念念,盼望爸爸終有一天會回來,告訴她一個答案,就算只是一句淡淡的“我愛你們”,她也甘願。

  感受到呂書儂的難過,章為曄伸手想碰觸她,卻被她避開了。

  他很意外。

  瞅著他深邃卻泛著不解的眸子,她說:“所以我一直嚮往有個完整的家,我想結婚生子,而且至少要生三個,讓他們彼此有依靠……你呢?你不想嗎?”

  說真的,她好怕聽到他的答案是“不”,儘管兩人相愛,可是若對未來的看法不同,他們又怎能走得長遠?

  凝睇著她雖然沒哭,卻閃爍著水光的眼眸,他歎了口氣。儘管隱約感覺得出她誤會了,卻沒料到她竟誤會得如此徹底。

  “不,我想。”

  說著,他把手伸進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裡頭是一對對戒。

  “這……”一般而言,一個男人會在女人面前拿出戒指只有一個意思,呂書儂呆住了,“你什麼時候去買的?”

  “好一陣子了。”若真要推算,是在那天她見過他不堪的家人之後。

  只是,這段日子他一直思考著該如何開口。

  他不是個擅長甜言蜜語的男人,也無法那麼貼心地說出什麼完美的求婚詞,他最多只能說……“說好。”

  “啊?”呂書儂傻眼,哪有人這樣求婚的?“什麼東西說好?你是指這個戒指?很好啊!”她故意裝傻。

  “書儂。”他語調一沉,不相信她真的不懂他的意思。

  呂書儂當然不至於不懂,可是她想聽他說出口。“我說過的,我這個人很笨,你不說,我不會懂。”

  的確,現在的他並非不能瞭解她的意思,語言的力量多強大,他已體會到了。“在那之前,我想先問一個問題。”

  “嗯,你問啊。”

  “你……愛我哪一點?”

  呂書儂笑了整整三天三夜。

  “……笑夠了沒?”

  “沒有,我只是……噗!”天,她又想笑了。

  那一天在老家被章為曄問及這個問題時,她就已克制不住地大笑出來,她從來不知道他竟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她抱住他,回答他,也像回答自己。“若真要說起來的話,應該是笑起來的樣子吧。”高中時他望著那些花草樹木微笑的模樣,至今仍是她少女時期最美麗的一段回憶。

  笑起來的樣子?“這樣嗎?”他扯了扯嘴角。

  “唔……你還是想笑的時候再笑吧。”老實說,有點可怕。

  世界上有些事很難回答,包含愛與不愛的答案也是,過去她太在乎那些,導致遺忘了眼前最重要的事物。

  “反正你知道我愛你就好。”

  好吧,至少這一點他不否認。

  “那,你的答案呢?”他執起她的左手,上頭也戴著對戒中的那只女戒。

  呂書儂嗔視他一眼。都讓他戴上戒指了,答案還能是什麼?

  她主動吻他,道:“有時候,其實你也很笨耶。”

  原來他們都是半斤八兩。

  “話說回來,之前周邑初才跑來向我要喜帖呢。”真是的,雖然明白他是玩笑,可是會不會太快啦?

  聽到這個名字,章為曄眉一挑,“你還有跟他聯絡?”

  見自己一不小心哪壺不開提哪壺,呂書儂應對得很小心,“沒有啦,只是剛好最近一件Case又和他碰上……對了,你肚子餓不餓?我買了一些菜回來。老實說,你的冰箱真的很空耶……我去做點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他轉移話題的態勢太明顯,老實說,事過境遷,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可是這會兒不期然被提及,使他本來遺忘的記憶又回來了。

  “為什麼你的助理會說周邑初是你男朋友?”

  “還是你想出去吃?我剛結束一件Case,事務所發了獎金,可以吃好一點……不然不然不然我送你禮物好不好?你想要什麼?”反正裝傻到底就對了。

  只可惜他的面色並沒有因她的話而轉好,眼神反倒顯得更加淩厲。

  呂書儂縮了縮肩膀,豁出去了,“好啦、好啦,對不起,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丁丁誤會了嘛,她知道我和周邑初以前是男女朋友後,就以為我們有什麼關係……”

  章為曄淡淡地道:“你知道我不是氣這個。”

  對,她知道。“我不是故意毀約的,只是我總要和人家說清楚、講明白啊,而且,我那次和他談過後也不是沒有收穫,我們說好了,以後只是朋友……”

  “他真的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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