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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楊特助,你的辭呈,我沒准。我們當初的協議可是一年,你現在遞出辭呈可不是個負責任的做法。”齊華民說。

  “但我們的協議內容有一條但書,如果我沒得到應有的尊重,我可以隨時解約。”楊雅立心中隱隱作痛,她當初原就不該來盯。

  “你是說,齊天不尊重你?”

  “是。”

  “但據我的瞭解可不是這樣。”他轉頭對特助說,“去請柳律師進來。”

  柳律師進來後,把齊天和楊文濤因“一句破鞋”的爭執過程陳述一遍,聽得雅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原來,是她誤會齊天了。

  如果不是齊天心中在意著她,又怎會出手打楊文濤?

  她感到好難過……

  “楊文濤執意要告齊天傷害,但整件事嚴格說起來和你脫不了關係,我希望你把整件事搞定。如果有必要,柳律師可以協助你。”齊華民不改嚴肅的表情說。

  “謝謝董事長的好意,這件事我會負起全責,我先回辦公室了。”她起身,準備離去。不管怎樣,她得先去見齊天一面。

  “還有,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他走了。”齊華民接著說。

  “走了?”什麼意思?她心裡忽然有些不安。

  “他離家出走,現在下落不明:你把他的傷害案子搞定,他不在的期間。就由你代理他的工作,如果在你約滿那一天,仍無法把他找回來,我會另外找人取代他的位置。現在你可以下去了。”齊華民戴上眼鏡,打開桌上的卷宗,表示結束談話。

  齊華民的態度堅定冷漠,像有沒有齊天對他都毫無影響那般,但雅立做不到,聽到他走了的消息,她的心像……掉了。

  他沒來找她,連一句話都沒留,就走了。

  這意味著什麼?

  這問題她想了好幾天;不停的回想他們最後見面時兩人說的氣話。

  “……如果你到現在選定放不下,那你就回他身邊去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她慢慢理出頭緒了。他想必是以為她還在意著楊文濤,所以想成全她吧。

  這樣也好,她不也曾希望,他們不要有更深一步的交往。

  可,她為何會這麼難過?是因她不知道齊天在她心中所占的份量?還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沒有他,她是否也能過得好?

  她沒有答案。她每天依然準時上班,坐在齊天的位子上。

  看著他用過的茶杯、慣用的鋼筆,甚至是他塗鴉的便條紙,常常有趴下來大哭一場的衝動,可她都忍住了。

  她不許自己哭。她要替他把該做的事完成,然後把這位置原封不動的還給他。所以,她不惜用盡所有辦法,也要楊文濤撤銷對齊天的傷害告訴。

  她約了楊文濤在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咖啡館見面。

  “所有的細節我都知道了,我要請你撤銷對齊天的傷害告訴。”她開門見山的說。

  “只要他放棄桃園那筆土地案,我就撤銷。”他臉上帶著傷,堅持道。

  “你還記得你曾在這個地方對我許過什麼承諾嗎?”雅立問。

  楊文濤沒料到她會這樣問,一時啞口無言。

  他的反應讓雅立明白,他根本不記得了。

  “在我二十三歲生日的時候,你在這個餐廳、這個位置,曾親口對我說,只要我開口要你做任何事,你都不會對我說不。”

  她提醒他,讓兩人的記憶回到四年前。

  楊文濤對不同的女人講過太多類似的話,他已經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曾對雅立說過這樣的話。

  可她的表情看來是那樣平靜遙遠、與世無爭,就像他當初剛追她的時候,她臉上慣有的表情,這讓他模模糊糊想起那段歲月,那些簡單無憂的日子……

  他記起了他的確曾在這個地點對她說了這些話。

  “是,我是那麼說過。”他毫不困難的承認了。

  “我一直沒有請你兌現你的承諾。”

  文濤感到些許壓力和慚愧。當年,他給的承諾太多,但一樁也沒實現,她就那麼默默的承受著,從不多說什麼。直到劈腿事件爆發,她也只是平靜的提出分手,連大吵大鬧都不曾。

  “是。”他等著她下一句話。

  “看在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的份上,請你答應我這唯一也是最後一次的要求,請你撤銷對齊天的告訴。”她的臉上依舊是那樣的平靜無波。文濤望著她,頓時明白了一件事——她是下定決心要幫齊天打贏這場官司。

  只是她卻用這種方式!她原可以提出他公然侮辱的自訴,可她沒有。

  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她不知道他曾對齊天說她是破鞋的事。他也很清楚,如果她真反提他公然侮辱的話,兩人的刑責雖都不重,但難堪的絕不會只有齊天。

  她還是像當年一樣,習慣縮小自己,成就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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