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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韓大夫等等……”馬總管手忙腳亂,一時之間,不知該先安撫主子還是攔阻韓珞,情急之下,撲通跪倒端木柏人面前。“少爺!再給馬成一次機會吧!韓大夫雖不曾名列御醫名冊,但她的醫術卻是後宮嬪妃眾所皆知,臥楊多年的秀王妃就是讓她給治好的啊,求求您讓韓大夫看看吧!”

  端木柏人不為所動,俊容已有明顯不耐。

  見馬總管這樣,韓珞停下腳步,眉擰了起來。可惡,她就看不慣老人家被這麼折騰,端木柏人根本不吃這套,就算跪到天荒地老也別想讓他點頭。

  韓珞旋回,上前將馬總管扶起。“別強求了,端木公子不知人外有人,以為所有的大夫都像他所遇到的那般不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聽似安慰的話,其實全都又尖又刺地指向端木柏人。

  端木柏人微眯了眼,犀銳的目光再次在她身上掠過,發現在他的審視下,她仍泰然自若地揚著笑,幽闇的眸色因思忖而轉深。

  她雖非絕豔,卻也不至於平凡到讓人不留下印象,那雙閃耀慧黠的瞳眸,足以讓人過目不忘——他沒見過她,她卻仿佛知悉他的個性,看似挑釁的暗諷,其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算計他的底限,用恰到好處的激將法扭轉他的決定。

  他很清楚她用的手法,而,她也用對了方法。情緒的本能讓他被激起反應,然而深沉的心思卻讓他仍在衡量——該不該中計?她是否值得他一探究竟?

  當面見識到果然不同凡響啊!韓珞在心裡無聲讚歎。一般人聽到那番話,若不是氣得跳腳就是一笑置之,中不中激將法都會有個反應,而他,卻是一徑勾著詭魅的笑,讓人猜不透心思。

  房間裡最不安的,該是馬總管了,四周的沉默逼得他幾乎崩潰。

  “過來。”端木柏人伸出手。就讓他瞧瞧所謂的“人外有人”本領如何。

  喲,奏效了呢!韓珞上前,坐到他身旁的椅子,搭上他的腕問,神色一正,專心把脈。她抿唇沉思,換了另一隻手,纖指在脈門上按壓找尋,黛眉愈漸蹙緊。

  一旁的馬總管急得冒汗,那不見笑容的表情讓他忐忑不安。

  反倒是端木柏人冷冷地看著她,仿佛她將要定斷的不是他的生死。

  許久,韓珞總算收了手,輕咬下唇,斟酌該怎麼開口。

  “韓大夫,如何?”馬總管忍不住問。

  韓珞頓了下,才說道:“我必須回去參考一些醫書,明日才能回復。”

  “有什麼話就直說,別找這種藉口。”端木柏人打斷她的話。她故作的猶疑只能瞞過一般人,他早看出她的沉吟是在尋思對策,結果早在她的心中。

  這人,該說思慮細膩還是奸詭呢?偏又自信到不留餘地。韓珞輕籲口氣,而後揚笑,方才臉上的沉凝一掃而空。

  “我能治,但有條件。”她本想私下先和馬總管商量,既然他這麼直接,那她也無須隱瞞了。

  馬總管激動握拳,只差沒雀躍叫好。

  相較于馬總管的喜形於色,端木柏人稱得上是冷靜異常。“什麼條件?”

  韓珞望進他的眼裡。“一切由我主控,你只能配合。”輕柔的語調說的是宣示,而非徵詢。

  “沒人敢這麼對我說話。”端木柏人邪佞一笑,對她的條件不置可否。

  “因為他們就算這麼說了,也治不好你。”韓珞自信挑眉。“曾有人診斷出這足因毒造成的嗎?我想沒有吧!”

  聞言端木柏人倏地沉下臉,俊容滿是毫不隱藏的怒意。這件事,一直是他心裡的痛。那一夜,讓向來無往不利的他初次嘗到挫敗的滋味。

  為何是她?讓他雙腿盡廢的原因只被身為女子的她給瞧出端倪!

  “我若不答應你的條件呢?”陡生的傲氣讓端木柏人不願應允。

  “那就只能恕我無能為力。”韓珞微笑起身,撫平裙擺縐折。“等著我去救的人太多,你痊癒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若你不配合,只是浪費彼此的時間。”

  “你把我和其他百姓相提並論?”端木柏人表情更加沉冷。

  “不然呢?”韓珞挑起唇角。“端木公子不也和平常人一樣只有一條命?你不在乎,不代表別人就不積極求生。”

  馬總管聞言瞪大眼,冷汗直冒。“韓大夫,別說了……”

  怕馬總管禁不起嚇,韓珞停口。“告辭。”朝端木柏人一點頭,她經過馬總管身邊時,低聲道:“我盡力嘍,答應過我的,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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