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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會嗎?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會因這個暫離而全數破壞嗎?一思及此,她的心就整個揪疼起來。

  “一天,我保證!”她靠近他,逼他望進她的眼裡。“明天此時我一走回來!”

  那抹堅定,撞進他已築起防備的心牆。對她,他是否還能寄予希望?她所做的一切,是在鬆懈對他的心防,還是真如她所說,只是關心?

  別放棄,我會救你,我陪著你,你不是自己一個人,若再有人尋來,我幫你一起擋!她說過的話,和握著他手的溫度,竄過腦海。

  若她真依言回來,就解了她身上的隱毒吧。心念一定,緊接著選擇信任之後的,是因期待而起的不安。遲昊故意忽略,將那抹情緒歸類於猜疑。

  他望向她,深湛的眼未起波瀾,須臾,才緩緩開口——

  “就一天。”

  第四章

  隨著日落月升,晨曦再臨,遲昊獨坐在屋內,整夜沒睡,冷魅的俊容一片淡然。

  他起身至屋外掬了盆水,走回桌旁,抽出蘊身貼藏的布掛,翻到背面,輕巧將繡線一拉,露出一個開口,依序將裡頭物事取出。

  他拿起一個肉色的薄片抖開,那是一張人皮面具,將面具覆上臉,以水調勻特製藥粉抹在接縫處,再用長劍割下發尾,一根根沾黏下頷成了短髭。把發抓散,然後隨意束起,除去身上外衣,抽起榻上獸皮用劍割劃,先將布掛系於腰間,再將獸皮套在上身,腰帶一束,即成簡單背心。

  拿起長劍,他走至溪邊,在清澈溪流的映照下,詭魅俊冷的容顏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有著粗獷外表的獵戶,他在溪邊抓了把泥沙沾染於獸皮上,營造出鎮日穿梭山林的風霜滄桑。

  早知她不會回來,他下該浪費這一天時間。

  眸中閃過一絲冷戾的光,遲昊站起。他的易容手法高超,連鎮日相處的師兄弟都無法辨識,這項專長從未在她面前顯露過,就是為了這時候所留的退路。

  羅刹門犯案無數,人人欲除之而後快,就算她去通報宮府將他逮捕歸案,他也毫不意外。見過他真面目又如何?普天之下再找不到他這個人。之前他在她身上下的隱毒,已屆發作邊緣,不回來正好,省得在他面前毒發身亡。

  他居然動過為她解毒的念頭?遲昊沉冷著臉,眼中不見絲毫溫度。

  我陪著你,你不是自己一個人,若再有人尋來,我幫你一起擋!

  給予再奪取,人心哪……他冷冷嗤笑,將劍收入背後蘊膚而藏,轉身離開。

  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以往完全不放在眼裡的崎嶇山路,此時成了不見終點的噩夢,海品頤停步喘息,麗容因心口絞痛整個擰起,唇瓣慘無血色。

  將滑落的包袱甩回肩頭,她仰首用力呼吸,卻只有些微的空氣進入肺部,又是引起劇烈疼痛,疼得冷汗侵上背心。

  該死!為什麼這內傷一直好不了?海品頤抓住枝幹穩住身子,強忍著等那間歇的疼痛過去。

  一回到家,只來得及匆匆和爹娘敷衍幾句、交代行蹤,隨即沖進藥鋪搜刮所需藥材,就連管事珍藏的天山雪蓮酒都給她連哄帶搶給弄了來。

  將其它衣物食糧打包好,準備在最短的時間趕回,才一跨出藥鋪,胸痛卻突然爆發,而且比前幾次都來得猛烈,疼得她當場蹲跪在地,幾乎失去意識。

  這突來的變故嚇慘了大家,無力反抗的她只能任人扛進屋內。她辯稱只是內傷,仍被父親強制留下,還讓駐守藥鋪的大夫前來診斷。

  大夫找不到病灶,加上她不斷在旁解釋,父親接受只是輕微內傷的說詞,卻仍要她歇息一天再動身。她沒有辦法,只好忍到深夜,所有人都已入睡,她才趕緊留書,施展輕功離開。

  這一耽擱,等她抵達山腳,已是晌午,早過了約定的時間。

  感覺疼痛稍褪,海品頤咬牙,用意志力拖著疲憊的身子繼續前進。撐著點,就快到了,要等她,千萬要等她!

  前進間,她聽到不遠處傳來行走的聲響。海品頤停下腳步,屏息聆聽,眉心微聚。對山勢了若指掌的她走的是近路,崎嶇難行,卻可節省許多時間,而對方走的是尋常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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