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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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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沛棠的視線在她身上流連,從頭到腳,緩緩地,將她的表情和她的姿態全數斂入眼裡。從純真轉換到勾誘只在片刻之間,完全不覺得突兀,反而讓人驚豔,深深墜入她百變的魅力中。 察覺到他的注視,孫沁心一喜,正要用眼神再加以挑逗,一抬頭,卻望進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 那雙眼裡沒有她所熟知的反應,急色、掙扎、厭惡、興奮等任何該被挑起的情緒都不存在,裡頭只有淡漠,讓人讀不出思緒的淡漠。 或許是他的眼神,或許是這超出掌控之外的情況,讓孫沁打從心裡發冷。在他的凝視之下,她像是赤裸裸地攤在他面前,他卻對她誘人的胴體視若無睹,只想用犀銳的目光將她剖析、看透。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背抵上了一旁的支柱,堅實的觸感提醒她已無路可退。再陰狠的人她都對付過了,還會怕一個無害的文官嗎?縛于背後的手緊握成拳,孫沁將慌亂抑下,紅唇揚起,美顏上只顯現了顛倒眾生的魅惑風采。 她媚睨著他,小巧的足伸出,輕輕撩開他的衣袍下擺,然後足尖沿著大腿開始徘徊往上,間或若有似無的撥弄,企圖掀起他體內洶湧的熱潮。 項沛棠沒有避開,任她一寸一寸地向上,溫雅的面容仍然噙著淡笑,黑眸平靜無波,仿佛那引人血脈賁張的觸碰並不存在。 在她的腳尖快要碰到重要部位時,項沛棠總算開口了—— “這位姑娘,請自重。”然而,語氣裡除了些許的戲謔,就連一點點因她而起的沙啞或是尷尬都沒有。 孫沁停住,不僅是他的出聲制止,更因他的眼神。 原以為肢體碰觸可以瓦解他的矜持,結果他非但不為所動,凝視她的眸色反而變得更深奧難測,襯著他臉上的慵懶笑容,有種說不出的詭魅,凍得她不由得起了陣寒顫。 師父常說她的美貌和玲瓏身軀都是上天賜予的最佳武器,而懂得如何善用天賦的她,是如此地得心應手。卻在今晚,利器成了廢物,她像被繳了械,手無寸鐵,她從來不曾這麼無助過。 見她收回腳,項沛棠贊許地揚笑。很少遇到這麼懂分寸的賊,不用他吼得臉紅脖子粗,把場面弄得難堪。 即使心如止水,本能的反應還是很難控制,她要是再往上一寸,他可就有點下不了臺。他總算體會到那些栽在“天水宮”手裡的人的心情了,柳下惠真的很難當啊。 這時有人敲門,中年婦人的聲音從房外傳來。“禦史大人,您吩咐的東西好了。” “馬上來。”就等著它呐!項沛棠開心地應道,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王嬸,謝謝您啦,不好意思,三更半夜還麻煩您。” “哪兒的話,這是應該的……” 她的位置只看得到他的側臉,那愉悅揚笑的表情讓孫沁微感不解。 他對待婦人的親切神態,和方才從他眼中所顯露的深沉完全是天壤之別。他這個人……若不是太單純,就是城府深得可怕。 一個人人口中清廉正直的好官會有這種心機?她實在難以置信,偏偏擺在眼前的事實又讓她無法錯認。 攻無不克的媚術對他起不了作用,她該用什麼方式來對付他?那些方式有用嗎?他太精明,在他思慮周密的心緒裡,又預料到她多少的計謀? 思忖間,項沛棠已把房門關上,端著一碗東西笑吟吟地走了回來。 “來,喝了吧,小心燙。”他將碗端到她的唇邊,微笑輕語的口吻像在哄小孩。 碗裡的深褐色湯汁傳來陣陣藥味,孫沁沉吟。 至今仍摸不清他的底,她也不能自亂陣腳,最好的方式就是順從以對,既能保護自己不被他看透,同時也能不著痕跡地誘他鬆懈防備。 心念一定,她直接以口就碗,忍著苦,把藥喝得涓滴不剩。 “你不怕我下毒?”看著空掉的碗,項沛棠挑眉。這麼乖巧聽話,讓人實在很難將她跟“天水宮”的傳聞連在一起。 “小女子的命已握在大人手中,要生要死,全憑大人定奪,多問又有何用?”孫沁抿去殘留於唇上的藥汁,柔美地笑道。 項沛棠興味盎然地看著她,那再度轉換的神韻讓他耳目一新。 褪去挑逗的冶豔之後,她流露出另一種讓人沉醉的妍媚清靈,像輕拂而過的春風暖和人心,在無意間即被她的姣美誘走了心神。 不過……他還是記得她是“天水宮”的人耶!項沛棠沒被這溫柔的假像瞞過,倒是被挑起了興趣。她還有多少面貌?哪一種面貌才是真正的她?他好想把她的偽裝一層一層剝開,看看剩下的會是什麼樣的她。 眼中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狡黠,他抱拳一揖。 “剛剛多謝姑娘搭救。”他認得出她的聲音,是她在房中打偏了那把匕首。 這是在諷刺她們沒發現他清醒無比的事嗎?孫沁刻意忽略那絲挑釁的意味,微笑頷首。“舉手之勞罷了,舍妹年輕氣盛,難免失了分寸,還請禦史大人海涵。” 不錯嘛!項沛棠挑起一眉,驚訝之餘還有點想笑。沒想到她不只是聰明,還有著過人的沉穩,他對她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在下有一事不解,想請教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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