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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被抽走的力氣緩緩回籠,孫沁這才發現他的手居然按在她的死穴上頭,在這一刻,她真的、真的有種想破口大駡的衝動。

  “誰教你的?”因為知道他不會武功,她一心只顧著誘惑他,並沒有防到周身大穴,當他的手摸上身,還以為真被她挑逗成功,結果他竟然是在找穴道?

  “我下次出手會輕一點。”項沛棠給予保證,很有義氣地沒把兩位好友供出來。

  為了認這個穴位,今天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弄得黎之旭唾棄他,中午就趕他離開,把他這個燙手山芋丟給閻逍,然後又被閻逍特訓到差點連晚飯都沒得吃。

  孫沁深吸一口氣,撐起上身,澄冷的水眸直直地看進他的眼裡。就算把她折磨至死也好過現在,她不想再毫無頭緒地等下去了。

  “你到底想怎樣?”她直接挑明瞭問。

  “毀了『天水宮』。”在她如刀目光的注視下,項沛棠還笑得出來。

  孫沁懊惱地發現,他那雙眼,又像昨晚看到的那樣深幽無底。

  她討厭這種狀況,她被逼到失控邊緣,他卻仍反制得了她。沒了內力,美色無用,連死穴都被制住,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勝算?

  “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第一次,她動了想同歸於盡的念頭。就趁他熟睡時,用手中的鏈子勒死他吧。

  “我知道。”項沛棠依然是那抹令她著惱的笑。“所以我一點兒也沒逼你,不是嗎?”

  “你到底想怎樣?”問題又繞回原點,要不是他還按著她的死穴,她真的會當場用鏈子勒住他的脖子。

  “我只想握著帥,好好下完這盤棋。”說完這句莫測高深的話,項沛棠遲疑地開口:“你要不要……挪一下?一直壓在我身上這樣不太好,你下去,我就放手。”雖然她滑到胸前的長髮擋住不少春光,但若隱若現的美景還是會讓人心癢癢的。

  知道他不會再多說,孫沁翻進內側躺下,他果然依言收手,沒再按她的穴道。

  玉石俱焚?還是再跟他耗下去等人來救?聽到他下榻窸窸窣窣不知道在找些什麼,她握緊拳,理智和情緒在心裡不斷地拉扯。

  突然,一件衣服丟了過來,又一件。孫沁拾起,是她該穿著卻沒穿在身上的單衣和外袍。

  “相信你應該很不希望把命賠在我手上。”項沛棠和衣躺在外側,輕聲開口。“你和我都是聰明人,倒不如用智力分個高下,若是要弄到見血就太不高明了。”

  孫沁咬唇,一時之間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他竟看穿了她的想法!會對她下這封戰書,表示他也看重她這個對手,她該高興嗎?

  猶豫片刻,她坐起身,背對著他將衣裳一一穿上,雖未回答他的話,但這舉動已表示她接受他的提議。

  項沛棠的唇畔勾笑,直到她已穿好衣服躺回榻上,笑容依然未減。

  怎麼辦?他講得傲然,實際上卻有點岌岌可危。

  昨天第一次交手,他很清楚自己對她沒感情,所以面對她的挑逗,他可以強定心神,不為她所擾,甚至是冷眼旁觀。

  今晚第二次交手,他依然清楚她的身分,卻小小地迷惑了,不只是她變本加厲的挑逗,更為了她心神動搖間下意識透露出來的自我。

  那時,凝視他的那雙眼裡,不見恐懼與沮喪,只有倔強,和她呈現在外的嬌柔形成美麗的對比。他期待著看到她的真面目,而今晚他也確實看到了令他驚豔的一面。

  接下來的交手,不管是贏是輸,他都無法樂見其成。

  他若輸了,表示他破不了“天水宮”,這樣的結果他的自尊可不太能夠接受。

  他若贏了,代表他會看到更多真實的她,而他是否真能拘禁住自己?偏偏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極有可能會把她的自我完全揭開。

  才兩個晚上他就動搖了,那,下一次呢?之後呢?要是她再以色相誘,他還能做到不為所動嗎?

  她淡雅的馨香還縈繞鼻際,項沛棠苦笑,深深地吸氣,再徐緩吐出。

  不妙了——他的直覺這麼告訴他。

  第四章

  “來,我們今天出去逛逛。”

  一早,項沛棠解開困住她的長煉,帶她來到前庭,狀似親匿攬腰的手,其實正警告地按著她的穴道,以防她突起攻擊。

  看到置於院中四人抬扛的豪華軟轎,孫沁眨眨眼,又眨眨眼,那頂突兀不已的軟轎依然在那兒,沒有消失。

  “哪裡借來的?”怔愕之餘,這是第一個浮現腦海的念頭。

  軟轎之奢華富麗,和周遭簡樸的氣氛格格不入。轎內堆疊著軟墊枕靠,寬闊的空間足夠讓兩人躺倚,層層的賬幔輕柔垂墜,自外向裡望去,軟枕上的花樣清晰可辨,明白宣告這帳幔的遮蔽功能只好過一層薄紗。

  “什麼借來的?我堂堂禦史會連頂轎子都沒有嗎?”項沛棠驕傲地挺起胸膛,僵笑的嘴角卻顯得有些心虛。真是的,這一點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幹麼講得這麼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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