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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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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深夜裡的閻府,除了廊簷懸掛的絲燈散發出熒熒的光芒外,整座屋宅籠罩在萬籟俱寂的黑暗裡。 位於邊角的柴房透著微弱的亮光,外頭有兩名官兵,一個坐地倚牆,一個已整個人斜躺地上,都是張大嘴呼呼熟睡的模樣,一旁的地上,還散著酒瓶和吃到一半的菜肴。 閻逍被縛在柴房裡,反綁的雙手環住柴房中央的木柱,他盤膝坐在地上,雙眼垂閉,像是睡著了一般。 一抹黑影悄悄地潛近了柴房,看到睡得不省人事的守衛,腳步微頓,隨即繞過他們,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被推開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特別清晰,狀似沉睡的閻逍不曾或動,肌肉線條卻已警覺繃緊。 來人悄步接近,從懷中抽出匕首,匕首鋒利的刀芒在黑暗中閃動著—— “履月?”閻逍睜開眼,看清來人,低喊脫口而出。“你來這裡做什麼?” 朱履月不語,用力咬唇,只是專注地用匕首割著綁住他的繩索。 “履月,你快離開!”閻逍的口氣有些急了。 他知道,徐士維他們賄賂捕快將他留下,定是要對他不利,吃過酒菜睡死的官兵就是最好的證明。要是被他們撞見履月在這兒,反而會害她陷入危險之中。 朱履月還是咬唇不語,拚命割著那如拇指般的繩索。 “履月!”閻逍手一動,粗韌的麻繩使得刀鋒滑開,在他手上劃了一刀,立刻迸流出鮮血。 “你的手……”朱履月開口了,卻是強忍的淚和聲音一起滾了出來,她趕緊掏出手絹為他止血。 “別管我的手了,你不該來這裡!”閻逍低吼。“快離開!” “我不能丟下你……”朱履月哽咽道,以手絹按壓傷口,又開始割繩索。“明天你被抓進官府我就救不了你了……” “我又不是閻逍,還是你的殺夫仇人,你幫我做什麼?!”為了逼她走,閻逍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張帶淚的小臉在瞬間變得慘白,即使她緊咬著唇,仍抑止不了那輕顫的唇角。 “可是……”淚不斷奔流而下,朱履月心好痛。 這乍臨的變故,讓她的天地全然變色。深愛的人非但不是和她成親拜堂的丈夫,甚至還是殺夫兇手,她該恨他,恨他的欺瞞,恨他的詭詐,恨得想將他親手血刃,為夫報仇! 可為何,她的心頭只有痛,沒有恨?她心痛他會身陷囹圄,心痛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唯一曾浮現心頭的恨,是憾恨,為什麼他不是她的相公?這樣他們就可以廝守到老了呀…… “可……我還是愛你啊!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抓走,若你當真做了這些事,一定會被處決的!我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活得好好的,這就夠了!”煎熬了一天,對他的情感戰勝了一切,朱履月再也忍不住地崩潰嘶喊。 她的話,撞進耳裡,讓閻逍震撼得無法言語。 她是承受著多重的自我苛責才說得出這些話?依循著三從四德的她,要做出這樣的決定,需要多大的勇氣?她等於是背棄了自己,背棄了天地,只為了一個傷她、騙她的男人! 他好想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為她拂去那些心理折磨所帶來的傷害,但現在的他不能這麼做,為了保護她,他必須逼她離開! 閻逍不斷地深深吸氣,用盡所有自製把奔騰的情感壓下,冷絕以對。 “別忘了,我殺了閻逍,還上了你,即使這樣,你還是愛我嗎?”他冷狠道。“難不成你真像那個牢頭說的,嘗到了甜頭,終生難忘嗎?” 那些殘酷的話,喚醒她的罪惡感,狠狠地鞭笞她的心。朱履月揪緊襟口,心痛得無法自己。 若他不是閻逍,她不該愛他,但她的心已懸在他身上,她的愛已收不回來……讓她沉瀹吧,她不管世俗禮教了,她只求能幫得了心愛的人就好了…… “沒錯,”她看向他,淡淡地笑了,那抹笑是如此絕美,淒清得又令人動容。“若不是你,我不會懂得什麼是甜蜜幸福,我想用一輩子把它牢牢抓住,但我抓不牢,我只希望能讓你走,讓你平安無事就好……” 閻逍的心,被她淒美的笑容狠狠絞擰。他該怎麼辦?他已經狠不下心再用話繼續傷她了…… “該死的!”他倏地咆哮大吼,雙手激動握緊,麻繩緊緊勒住肌膚也感覺不到痛楚。 去他的復仇!和她比起來,什麼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看到她再次重綻開心笑靨,而不是這些讓他心疼的眼淚。 正當他想要不顧一切跟她坦言時,細微的腳步聲頓住了他的口。 聽到裡頭有人聲的閻逸和徐士維連袂沖進,看到朱履月手持刀子,以及閻逍手上被割到一半的繩索,臉色大變。 “你這賤人!”徐士維尖叫,立刻上前把朱履月拽倒。“居然想來放人?門都沒有!”把閻逍留在府裡,就是為了先把他殺了,以免等候判決時間過長,又出了什麼岔子,沒想到這賤人居然會偷偷來救他! “啊……”朱履月痛呼,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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