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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那頭大熊耳朵怎麼這麼利呀?她只不過是抽了口氣,他居然也聽得見?幸好她躲得快,不然就被當場逮個正著了。

  感覺有人在看她,禹綾抬眼,原來是一旁的婢女用兇惡的表情要她快滾。

  禹綾才不理她,繼續安穩地窩坐原位,樂得讓站在窗前的她當替死鬼。

  小姐派她來打探消息,她當然是能待越久越好嘍,哪能現在就被趕走?只是……憶起方才偷看到的成果,禹綾好想歎氣。

  她從沒看過有人長得那麼魁梧,那張她連背都靠不到的桃木椅,卻被他塞得滿滿的,頭髮不像一般男人規矩梳起,而是率性地用條皮繩紮著,下巴還蓄著遮了半臉的絡腮短髭,連嘴巴都看不見了。

  再加上他的表情,嘖嘖嘖,兇神惡煞似地瞪著眼,像隨時都會跳起來將人吞下肚,說有多駭人就有多駭人,也難怪她才一探頭就被嚇得抽了口氣,以為自己看到了一頭大熊!

  唉,怎麼辦?老爺和夫人都很希望能談成這樁婚事,平時受了不少好處的她是該幫忙勸一下小姐,問題是,這准姑爺實在讓她有點難以交代啊……

  禹綾苦惱尋思,一聽到裡頭再次傳來談話聲,趕緊悄聲爬起,把握機會偷聽兼偷看——

  方才沒聽到聲響的杜老爺並不曉得是什麼引走了他的注意,當袁長風別開眼時,他只忙著慶倖地松了口氣。

  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外表粗獷的男人,其實精明又細心,被那雙犀銳的眼看著,他連要忍住別露出心虛的表情都很困難,又哪裡說得出那些他再清楚不過的違心之論?

  怕他又提出自己無法招架的問題,杜老爺搶先開口。

  “我保證會要她儘量學,也希望袁爺能多擔待點,畢竟去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環境,總是需要點時間適應。”謊話還是說不出口,他只能避重就輕,隱含的話意裡也放低了姿態,央求袁長風能多點體諒。

  學,不代表一定做得到。袁長風眉宇微擰,當然察覺到對方的語帶保留,但對上那雙盈滿了請求的眼,尚未出口的疑問也只能咽回喉頭。

  可惡,吃軟不吃硬的他就拿這一招沒轍!

  其實,早在察覺杜老有聯姻的意思時,他就已在心裡衡量過利弊得失。

  好處是,兩家的生意往來將更加穩固,雖然成為岳婿不代表他們的關係就堅不可破,但至少是一個制衡,想到女兒靠他養,就算要坑他也會手下留情。

  壞處是,要一個千金大小姐嫁到北方,她承受得住嗎?氣候不同、習慣不同,他才來不到數日,就被這明顯的差異折磨得失了慣有的沉穩及冷靜,那以嬌弱聞名的南方女子,又熬得住要在嚴寒乾冷的北方過完下半輩子嗎?

  真要比較,似乎是壞處比好處多,家裡也沒有人贊成這樁婚事,直嚷著要他別自找麻煩,然而,他卻對這個提議動了心。

  他很清楚南方人對他們的觀感,要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嫁給北方蠻子,簡直和送給河神當祭品的悲慘程度不相上下。

  但杜老和杜小姐卻願意屏除恐懼,用她的人生當賭注,給了他一個平反的機會,面對如此厚愛,他若仍因先入為主的成見而直接回絕,不就證明他真是他們口中那種頑固自負的莽夫了嗎?

  所以即使成親後的磨合痛苦可想而知,更甚者,可能會有放良書的下場等著他,他還是願意賭上一賭,將杜老口中那個秀外慧中的獨生女娶回家當妻子。

  不過,醜話還是得先說在前頭。

  “只要她別一嫁過門就哭哭啼啼地吵著要回來,甚至給我不告而別,其它的……”她可以等適應之後再慢慢學沒關係。話才說到一半,袁長風又聽到那個抽氣聲,原本已經平穩的情緒被再度挑起。“誰在外面?!”

  杜老爺被這突來的斥喝嚇到忘了外面有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也結巴地跟著喊:“誰、誰在外面?”

  心知躲不了了,禹綾提起帶來的點心籃若無其事地走進。

  “啟稟老爺,小姐得知有貴客蒞臨,特地吩咐奴婢送來品春軒的點心。”圓圓小臉上雖掛滿了笑,可禹綾的心裡卻好懊惱。

  就算他那威脅的語氣再配上炯然的眼神真的很嚇人,但要嫁他的人又不是她,她幫忙緊張個什麼勁啊?害她用來掩護的殺手這麼快就得使出來,待會兒哪還有戲唱?

  袁長風看到是名婢女走進,滿腔的怒火霎時冷卻,對自己過度的反應不知該惱還是該笑。

  他真不懂為何南方的有錢人老愛擺這種奢華陣仗,對他而言,被這麼多人伺候不是享受,而是一種痛苦拘束,像是一言一行都隨時被監視,讓警覺性高的他根本無法放鬆。

  “那還不趕快送上?”見是女兒的貼身婢女,杜老爺心裡有數,趕緊幫忙圓場,對袁長風笑道:“這品春軒的點心真的很不錯,袁爺多嘗嘗。”

  “請杜老幫我謝過令嬡。”

  以為真是杜家小姐派人送來,袁長風對自己方才的質疑頗覺愧疚。

  嗯,差異也可能成為互補,杜小姐這麼體貼,這種細膩心思就不是豪邁北方人做得到的。

  袁長風忙著要自己多想想對方的優點,對禹綾並未多做留意,就連她走近將點心盤一一擺上茶几也沒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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