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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你不是很忙嗎?」她不禁開口問道。

  「其它人跟你說的?」風豫樂挑眉一笑。很好,已經有聊天的朋友了。

  「嗯。」昨晚吃完飯,同桌的娟兒和阿瑤到她們房裡,一群女人吱吱喳喳的,即使她沒說話,小純仍把她拉在一旁,完全沒讓她落單。

  「就因為忙,所以不能出去。」為了收拾這裡的殘局,花了他一整晚的功夫,該寫的奏章都沒動,要是今天再不留下來趕工,明天的界王會議鐵定被幻王釘得滿頭包。「來,這是你今天的工作。」他拿了一本書給她。

  解語接過,臉色一變,心裡暗叫下好。慘了,不會要她念吧?

  「幫我把這本書抄一遍。」風豫樂把磨好墨的硯臺和紙、筆推到她面前。

  抄?這下子,解語臉色更難看了。她坐下,拿起筆,緊張得直冒冷汗。完了完了……

  她用拳一把握住筆桿的生疏架勢令人發噱。「這樣拿不好寫,看我。」風豫樂沒說她不對,只是用示範的方式自然引導她。

  解語趕緊模仿他的舉動,學他用紙鎮把紙壓平、蘸墨,見他開始寫自己的奏章,她躊躇著,心裡叫苦不迭,提懸的筆,一直放下下去。

  不管了,照畫就是了!怕再拖下去會被發現異狀,解語咬牙,直接落筆,沒想到第一筆剛下去,純白的紙上立刻染出一大團墨漬。她呆住,直覺動作就是想用手抹。

  還沒碰到,打橫伸出的筆桿已輕輕挑起她的手腕,風豫樂微笑道:「沒關係,換張紙就好了。」他又給了她一張紙。「蘸了墨,記得在硯臺頓一下,不然會吸太多墨。」

  解語一臉挫敗,直想大吼。她寧願像昨天一樣在太陽底下曬,也不想坐在這兒寫字。她懊惱咬唇,再次提筆,依樣畫葫蘆。

  睇了她一眼,風豫樂薄唇勾笑。他很想握住她的手,教她怎麼寫,卻又怕這麼做會有種趁機佔便宜的嫌疑,怕她胡思亂想,他只好讓她自行摸索。他調回視線,專注撰寫奏章。

  才抄了幾個字,解語已經滿頭大汗。筆明明很輕啊,為什麼她拿到整個臂膀都僵了?「我可不可以不要待書房了?」她哀怨地抬頭看他。

  「不可以,我是主子,叫你待哪就待哪。」抑下笑意,風豫樂予以回拒,伸指在她寫的字上逐一劃過。「上、下、日、月、天、地、人、一至十,才寫了這些字?繼續。」

  原來,她寫的是這幾個字啊!解語恍然大悟。這些字,娘好像教過她,但她全忘了……她在心頭默念,把那些字記下,才繼續寫下去。結果寫沒多久,又開始心頭火起。

  軟軟的筆毛不聽使喚,扭曲的線條在紙上蜿蜒,連不識字的她看了都覺得醜。為什麼他都不會呢?偷偷覷了風豫樂一眼,看到他筆拿得端正,她努力揣摩,學著他的姿勢。

  整個書房靜悄悄的,只除了隔一段時間,風豫樂就探過頭來,把她寫的字念一遍,看到錯字時,就圈起來,叫她重寫。

  寫得累了,她就停下筆,回頭去看之前寫的字,一一辨認,發現自己記的字越來越多,忍不住興奮起來。

  她的表情,風豫樂全都看在眼裡,唇畔揚起了笑。讓她抄的,是他小時候的習字帖,一筆一劃,由淺入深。若直接說要教她認字,她絕對不會接受,不如當成工作,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吸收知識,依她不服輸的個性,定會學得又快又好。

  「夠了,從頭到這裡再重抄一次。」見她寫了約莫百來字,風豫樂阻止她。

  「為什麼?」寫得正順手被打斷,解語有點不悅。

  因為多寫幾次,字才記得深刻。風豫樂揚笑,換了說法。「因為我需要多份謄本。」

  「哦。」她認命地拿了張紙,重頭寫起,邊寫邊在心頭默念,努力把一筆一劃寫得整齊。

  「我都忘了問,」風豫樂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俊眸卻留意著她的反應。「你家有什麼人?要不要捎一封信回去報平安?」

  解語瞬間沉下臉,唇瓣緊抿,緊握的手讓筆劃變得歪扭。

  「不用了,都死光了.」她用面無表情來隱藏一切,然而眼底一閃而過的哀傷,透露出她心情的波動.

  這細微的變化沒逃過他的眼。她故作堅強的神情,讓他的心驀地一悸。

  「發生什麼事?」他徐聲問道。

  「都死了,問那麼多幹麼?」解語所有的防備都起來了。

  那雙眼,又變得燦亮。風豫樂無聲喟歎,他挺愛看她耀然如星的眼,但他知道,只要她的眼閃動光芒,就是她被踩到痛腳,像刺蝟把刺全都拱起的時候。

  何時她才能放下心防,因開心愉悅而點亮星眸呢?

  「關心罷了。」他不著痕跡地換了話題。「你和小純相處得如何?」

  她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她和我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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