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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那笑容,將她體內正醞釀升起的怒火,瞬間澆熄。

  她忙了一天,又餓又累,結果他一回來就像是在指責她犯錯,本來已經決定他要是再罵一句,她就翻臉,沒想到,他卻是耐心教她,雖然……笑得是有點難看。

  “我曉得了。”微感歉疚,她把書找齊,一一上架。

  風豫樂很想幫忙,但他必須先把奏章弄好。他繞過書堆,走到桌案前入座,開始撰寫奏章。

  “動作輕一點。”他不忘叮嚀,他真的怕那些書會不堪她的摧殘,直接散開。

  正用力抓起書的解語一頓,悄悄吐舌,放輕了動作。“是——”

  從他的神情看得出來,他其實是很寶貝這些書的,而且壓根兒對她的方式感到不滿,但他只是教她、輕輕叮嚀一聲,這脾氣……未免也太好了吧?讓她忍不住好奇,他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才會發火?

  憶起小純說的話,解語偷覷了他一眼。好啦,說實話,他是長得挺俊的,眉是眉,眼是眼,算得上是她見過的男人中最好看的一個,但光憑這樣就斷言所有的女人都會對他有非分之想,崔大娘未免也想太多了。

  “可以幫我找出《山海圖評》嗎?”手邊缺了資料,風豫樂開口。

  脫韁的心思瞬間拉回,解語頓了下,神情有點不自然,手在書堆裡東摸摸西摸摸,隔了一會兒才回道:“你說哪一本?可以用寫的嗎?”

  “《山海圖評》。”風豫樂重複,在紙上寫下,拿給她。

  接過紙條,解語四處翻找,沒多久,拿著一本書放到書案上。“給你。”

  風豫樂正要拿起,書上的“山海圍論”四個字頓住他的動作。俊眸掠過一抹光芒,他不動聲色,緩聲開口:“我還需要《吏記》這本書。”

  這次不用她說,他主動寫下書名,遞給她。很快的,書又來了,放在桌上的是《史詔》。

  看著那本書,風豫樂往後靠向椅背,俊逸的容顏帶著懊惱與自責。難怪他之前問她姓哪個解,她答不出來,難怪她不曉得自己名字的涵義——她根本不識字!

  他早該想到,卻還怪她為什麼不記下書本的擺放位置,那些字對她而言都只是無意義的圖形,她怎麼可能會知道要分類?

  而她,卻倔得什麼都不說!他真不知該氣她,還是氣自己。

  “怎麼了?”見他臉色不對,解語忐忑問道。她照著他寫的字去找,應該沒找錯書吧?

  睇她一眼,風豫樂籲了口長氣,臉上又恢復笑容。“沒事。”他起身,走到她身旁蹲下。“我還是幫你一起先整理好,比較好做事。”

  那一眼,像是看穿了什麼。她的心猛地震了一下,卻猜不透他的思緒。意識到他的接近,她一驚,急忙後退,不小心絆到了書,整個人失衡往後摔去。

  甚至來不及喊出聲,及時伸出的手解救了她,撞進了一堵溫暖的牆。

  為了保護她,風豫樂本能地將她環抱入懷,軟馥幽香讓他心神一震,他的手臂,幾乎碰觸到她的胸口……這個發現讓他的體溫全然沸騰,幾乎將他焚燒,他連忙寧定心神,鬆開了手。

  他是怎麼了?居然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就心神蕩漾了起來?

  “小心點。”即使掩飾得極佳,略帶喑啞的嗓音仍透露出他所感受到的影響。

  醇厚的低語撞進耳膜,解語的心跳得急如擂鼓。她慌忙站起,藉由放書上架的動作避開他的視線。她怎麼了啊?不就近了一點而已嘛,不就拉了她一下而已嘛,臉紅什麼?!

  凰豫樂看著她的背影,那玲瓏的曲線,竟讓他有種想再抱一次的欲望。要是被她察覺,鐵定會以為他將她留在書房是心懷不軌。

  不行,她的防備已經夠重了,他不能再讓這無謂的妨礙,破壞她對他的觀感。他懊惱地翻了翻眼,徐長吐息,努力將腦海中那些心猿意馬的念頭摒除。

  他看向自己的手,憶起方才那一拉,幾乎沒有重量。這麼細瘦的身子,是怎麼爆發出那些力量的?她荷得住嗎?不累嗎?所有的綺念全然逝去,遺留下來的,是對她的疼惜,讓他的胸口像梗了塊大石。

  “你用過晚膳了吧?”他隨口一問,邊將依序排好的書冊堆疊一旁,準備讓她置於架上。

  “可以吃晚膳?”解語停下動作。她以為一天只能吃一餐而已。

  她的話讓他擰起眉。“你還沒吃?崔大娘沒跟你說幾時開飯?”

  這又是用來整她的伎倆嗎?解語惱怒抿唇,把書放到架上。“算了,我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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