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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子歡將臉靠回膝上,雖然還是覺得他很煩,但她有些被說動了。

  離家近半個月,這段重獲自由的日子只有在剛開始的前三天過得逍遙快活,她可以不用管錦囊裡還剩多少銀兩,只要錢沒了,在經過城鎮時挑間富有人家趁夜潛進搜刮銀兩即可。

  結果,這愉快的時光卻讓緩毒的藥給毀了。沒了內力,徒有招式的她簡直就是花拳繡腿,別說搶錢,她連一個不會武功的男人都打不過。於是,她開始錙銖必較,錢花完了,當首飾,首飾當完了,就把主意打到色欲薰心的男人身上。

  連要找只肥羊還得千挑萬選,揀個最無害的才敢下手,這種縛手縛腳的窩囊日子讓她好生氣,但她不想讓項沛棠稱心如意,依然在外遊蕩,反正只要世上還有男人,她就不可能餓死。

  只是……她也有點累了。不過為了衣食溫飽就得如此犧牲,讓她覺得自己好廉價。

  現在有人自願負擔她的開支,她不用再假裝無辜嬌媚,甚至可以凶他罵他——她剛剛也真的罵了不少——她幹麼不接受?

  她抬頭,轉身看他。“你說你要去京城?”

  “趕考,考期是下個月初五。”孔聿微笑。雖然她的口氣還是很沖,但肯主動和他說話已算是好的開始。“姑娘也是要去京城嗎?”

  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她又繼續問:“我要吃什麼、要用什麼,你真的都會付錢?”

  “是的。”孔聿點頭應允。“而且投宿時你自己睡一間房。”

  莫子歡坐正,整個人面對他,冷冷的目光將他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細細地打量。

  他長得沒項沛棠那麼俊俏,但五官端正、還有對濃眉大眼,其實還滿順眼的。

  他常掛著笑,笑容爽朗,不像項沛棠總笑得陰險,像隨時會在背後捅人一刀。

  他習武健身的體格挺精實的,比起瘦弱的項沛棠稱頭多了,如果能別穿得那麼像書生,那就更好不過了。

  她在心裡一一分析,努力挑出他和項沛棠不像的地方,因為若不這麼做,她沒有辦法忘記他是個文人,更沒辦法忍受和他同行。

  這是她第一次正眼瞧他,還看得那麼肆無忌憚。沒遇過這麼大膽的姑娘家,孔聿神情尷尬,又不能如法炮製看回去,只好瞟向上頭的藍天白雲,要自己別在乎她的視線。

  經過一番自我說服,莫子歡總算接受眼前這人和項沛棠有所不同的事實。

  就算他是她最討厭的文人又如何?敢在她面前自誇有錢,還敢不自量力邀她同行,就讓她把他的盤纏花得一點也不剩,狠狠教會他世間冷暖!

  眼裡閃過一抹詭譎,莫子歡一躍起身。“好,走吧!”

  見她腳步輕快地領頭先行,孔聿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趕緊跟上。“姑娘您答應了?”

  “不然呢?”跟他去京城,不代表她要回禦史府,這段路程她要好好計策,看怎麼把項沛棠手中正常的解藥奪過來。

  孔聿開心地揚起了笑,要是讓她就這麼獨自離去,他總有種見死不救的內疚,她肯答應真是太好了!

  “既然如此,在下有件事想請教。”這個問題打從她出現他就一直掛在心上。

  “要開始談條件了是吧?”莫子歡瞬間沉下臉,眼神利得像刀。就說吧,世上沒善心人士,他這種道貌岸然的傢伙比那些把欲望直接寫在臉上的人更加無恥下流!

  “不是,你誤會了。”孔聿雙手直搖,很怕她一氣之下當場走人。“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就這樣?”莫子歡狐疑地看向他。“沒別的事了?”

  那怔愕的神色令孔聿莞爾,想不到防備帶刺的她也會出現這種表情。

  “這很重要。”他誠懇說道。“因為若沒弄清楚,可能一路上我都會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一直得罪姑娘。”

  莫子歡撇撇唇,算是接受了他的說詞。很好,又發現一個他和項沛棠不像的地方了,有話直說、不拐彎抹角,不像那個王八蛋老是話中有話。“我很討厭書生。”

  “……可以問為什麼嗎?”這個回答未免也太籠統了。

  “因為書生都很惹人厭!”想起項沛棠加在她身上的束縛,莫子歡握拳。“囉哩囉嗦、小裡小氣,一張嘴從早到晚就只會念些有的沒有的,明明自己的行為也沒多光明磊落,卻總愛引經據典說些陳腔濫調,把別人貶得一文不值!”

  孔聿不知該安慰她,還是該為被批得一無是處的文人辯解。

  如果是在半個時辰前聽到這些,那時還被她甜美外表迷惑的他,肯定會相信她受盡欺淩,為她的遭遇感到義憤填膺,同聲唾駡那個造成她心靈創傷的文人之恥。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之後,他開始懷疑那番話加入了多少主觀的想法。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有許多想糾正她的地方,而只要他一開口,所說的話極有可能就會成為她口中的“囉哩囉嗦、陳腔濫調”。

  讓他不解的是,若她身邊有人這麼嚴格地指正她,為何她的想法和行為還會如此偏差?他想不透,但照她目前的激動程度看來,現在應該不是發問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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