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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子歡快死了,要讓她活,或是要讓她就此結束這被人操弄的一生,全由你決定。」

  他的話讓孔聿驚駭地白了臉。「她怎麼了?」這四天來究竟發生什麼事?

  「你要不要她?」項沛棠逼問。「如果你還是無法接受她,就算救回她也沒用。」

  「我要!除了她我心裡容不下別人了!」孔聿急吼,無法得知她的狀況讓他心都慌了。「她到底怎麼了?」

  太好了!得到他的回答,項沛棠揚笑,緊捉住他的手臂快步往外奔去。

  「把握時間路上我再一邊告訴你……」

  幾將身體撕裂的劇痛讓莫子歡不住地在榻上翻來覆去,她的意識逐漸模糊,但惡質的天水寒毒卻不讓她陷入昏迷,要她清楚感受每一分痛楚。

  「子歡,張嘴好嗎?」有人抱起她,哽咽地在她耳畔喚道。

  那聲音跟他好像,但……不可能是他,他要跟別人成親,不想再見到她了……莫子歡依然緊緊咬唇,乾涸的傷口又被咬出血來。

  「子歡,給我機會讓我好好跟你說,我們不會再吵了,求你張嘴好嗎?把藥吃下,求求你……」溫暖的手撫過她的唇,那人語裡的哽咽更明顯了。

  她想看清那人的臉,卻痛得只能擰眉閉眼,沒有辦法放鬆分毫。是不是吃了藥她就可以張得開眼?就可以看見他了?

  溫醇柔喚的嗓音勾起了她的求生意志,一直緊咬的唇總算放鬆,孔聿趕緊將藥丸遞進她的嘴裡,隨即捂住防止她吐出。

  不多時,發揮的藥效抑下了毒性,她的表情開始緩和,呼吸變得平穩,疲累地沉沉睡去。

  孔聿輕柔地扶她躺下,她的手鬆開,落下了一樣物事。他拾起,懸掛眼眶的淚漫然滑落——

  他看到了那朵珠花,被燒得漆黑的珠花。

  是窗外清脆的鳥叫聲擾醒了她。

  莫子歡躺在床上,眨了眨眼,從房裡的明亮就可以知道外頭的天氣有多風和日麗,但她的腦袋卻空空的,想不太起來入睡前她做了什麼事。

  她想撐坐起身,才微微一動,整個身子和手就痛得讓她低囈出聲。她將手伸到眼前,發現手掌繞滿了紗布。

  怎麼回事?她擰眉思忖,遺落的記憶總算回到了腦海,包括那在她意識模糊時的呼喚。

  那是她痛昏了所產生的幻覺吧?莫子歡哀戚一笑。他不會出現在這兒的,沒用的她卻因此而張了嘴,讓項沛棠他們喂下藥。

  「你醒了!」一聲驚喜的大喊從門口傳來。

  莫子歡不可置信地看著滿臉笑容的孔聿快速朝她奔來,蹲在榻旁,愛憐地輕撫她的臉。

  「你終於醒了,還會不會痛?餓不餓?吃得下東西嗎?」

  這麼囉嗦的他,她只在兩年前見過,在他被她棄之不顧後,他就不曾這麼對她了。莫子歡不敢眨眼,怕這只是一場夢。

  「你……你不是要成親了?」

  「古姑娘回去了,我不會跟她成親。」孔聿微笑搖搖頭。「她當初救了我,我對她只有感謝,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他不娶她了?那他現在陪在她身旁,是……喜歡她嗎?望進他的眼裡,那滿盈的溫柔竟讓她發起顫來。不,她那麼髒,她連被他摸著臉都怕染髒了他!

  她臉色一白,不顧身體還痛著,迅速縮到靠牆的角落。「我不想見到你,你快走!」她抱著頭,連臉都不想讓他看到。

  「子歡……」孔聿沒有強硬靠近她,而是依然蹲跪原地,輕聲低道:「你的過往我都知道了。」

  他知道她是「天水宮」的人了?莫子歡一震。那他應該會更覺得她更作惡多端吧?她殺人如麻,連小孩都可以面不改色地踹開,甚至連他救了她,她還可以丟下他……

  「我很後悔對你說過那些重話,不過話說出口就收不回來了,我希望你聽進去,但是別放在心上。」溫柔的聲音又繼續輕輕暖暖地傳進了她的耳裡。「我不在乎你被多少人碰過,你知道嗎?我不在乎的。」

  「騙人!」莫子歡忍不住反駁。「你在乎!」若不是如此,她又怎會明白自己的污穢?若她還是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她就不會這麼痛苦?

  「……我是在乎,但我現在已經完全釋然了。」孔聿停了下,尷尬地承認,隨即又以更嚴正的聲明表達自己的立場。「其實最讓我生氣的不是你的過往,而是我無法矯正你的觀念,那讓我害怕,害怕我可能有朝一日還是會失去你。」

  莫子歡放下手,茫然地看著他。「可是……我竟然對你見死不救,我還為了騙得食宿隨意和男人調笑,我……」

  他傾身拉過她手的舉動頓住了她的話,他讓她纏著紗布的掌心向上,在上面放了樣東西——那朵她一直貼身收藏的珠花。

  「不重要,在看到你這麼深刻把我掛在心上後,那全都不重要了。」他覆上她的掌,將她和珠花一起包覆在他的手中。「我會再買別的發簪給你,還有耳墜、金步搖,這種訂情之物只有我能送你。」

  「我……不髒嗎?」是不是她又弄錯了?不然他為何會這麼溫柔地看著她?

  「在我心裡你是如此的純潔無瑕。」難得說這麼露骨的話,孔聿的薄臉皮紅得跟什麼似的。「餓不餓?吃驢打滾好不好?」他趕緊把話題帶開,把進房就放在桌上的盤子端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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