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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整整一天都沒去看過,那些幼苗撐得住嗎?風這麼強、雨這麼大,連大片花田都被掃得東倒西歪,那些剛剛萌芽的嫩株怎麼受得住?

  隨它去吧,再種就好了,比起他的損失,這根本微不足道。她試著說服自己,但瘋狂鼓嗓的焦慮卻讓她無法坐下。

  可、那是她啊,她把自己種在那兒了,那樣的心情、那樣的心境怎麼可能再重來?要是毀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些微自我也可能就這麼消失了……

  不!她要去,能救多少是多少,那是她,她絕不能放棄自己!她一咬牙,再度穿起雨衣,沖進滂沱大雨中。

  當弄完基本的防颱措施後,天已全黑,汪嶽驥催促其他人離開,自己又巡視工廠一遍,確認門窗都已經加了防護,這才拖著疲累的身子回主屋。

  一看到整間屋子都暗著,他就心知不妙。

  “千容?在的話就應一聲,千容——”連雨衣都來不及脫,他沖進屋裡大喊,悄無聲息的景象告訴他屋裡空無一人。

  老天,別跟他說她去了花圃那裡……他全身血液變得冰冷,轉身迅速沖出。

  他知道她會,該死的一定會!

  他飛快奔至花園,果然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抹隱約人影在那裡動著,極度的擔慮轉為怒火,他大步上前,直接把她攬腰抱起拖離。

  “放開我,我還沒弄完!”宋千容驚叫,掙扎著下地。她正拿著小花盆一個一個蓋住苗株,再用木條插土固定。

  “去你的還沒弄完!”汪嶽驥大吼,乾脆將她扛上肩,腳步未停地大踏步離開。“我是叫你回去躲雨,不是叫你去找死!那裡前天才塌過,你竟然還敢去?”

  “我不能讓花圃毀掉,你讓我回去,求求你……”她虛弱哀求,眼淚已快奪眶而出。他的話更加引發她的恐懼,要是山坡再塌,她的花圃絕對無法倖免。

  汪嶽驥將她的腳壓制胸前,不讓她有任何機會掙脫,他緊抿著唇沉怒不語,即使雨衣完全遮住了他,仍可以感受到濃濃的怒意狂肆地向外燎燒,他邁開長腿快步朝主屋奔去。

  “放開我!”見離花圃越來越遠,宋千容更是瘋狂地扭動。“你讓我回去,放開、放開——”

  懸掛在他背上的她拼命地拉扯他的雨衣,腳不斷踢動想脫離他的箝制,卻依然無法撼動他分毫,強勁的雨勢拍打在她的臉上,她卻感覺不到痛,痛的是她對於保護花圃的無能為力。

  看到主屋已近在眼前,她的心墜至了穀底。

  “不要……”她絕望地揪住他背部的雨衣,落下的淚和雨水交錯模糊了她的視線。

  進了屋子,待汪嶽驥一放下她,宋千容立刻乘機想要逃離,卻被他握住手一把拽了回來,粗魯地剝去她的雨衣,然後是他的。

  “放開我,放開我——”她又哭又叫,不顧一切想掙脫他。

  那是她的一切,她的所有啊,她不能任它被摧毀,她要守護它!此時她的腦中只有這個信念,一心只想沖回花圃。

  “該死的!”汪嶽驥怒氣衝衝地攫住她的肩頭。他早就該這麼做,搖醒她那顆固執的小腦袋!“那只是幾粒不值錢的種子,不值得你這麼拼命!”

  “你什麼都不懂!”失去理智的好捶打他的胸膛,任由淚水奔流而下。“那不只是種子,那是我的重生,沒有它我就找不到自己了!”

  “我是不懂,你什麼都不說叫我怎麼懂?”他把她抓到面前,嘶聲咆哮,怒皆的眼狠厲地瞪著她。“你就這麼自私,只顧你的重生,那我呢?你要是出事我怎麼辦?那不是你,不管是種子或是松葉牡丹或是什麼鬼,對我而言那些都沒有辦法取代你!”

  宋千容的動作霎時全然頓止,怔怔地看著他。他全身濕透,忙得沒時間刮去胡渣,佈滿血絲的雙眼鎖住她的眼,憤怒地強悍地要把他的呐喊塞進她的腦子裡。

  而她,聽到了,那一字字、一句句緩緩地流進她的耳裡,她的心裡。

  那不是她,那她呢?她去哪裡了?為什麼她找不到自己?一直將傷荷在心底的牆崩塌了,禁固在裡頭的悲痛流竄出心口,幾乎讓她無法承受。

  “我好痛,好痛……”她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不曾對人說過的感覺,不曾對人釋放過的情緒,此時完全攤在他面前。

  “跟我說,讓我懂。”汪嶽驥擁緊她,在她耳邊輕柔喃語。

  溫醇的嗓音平撫了她碎裂不堪的心,她需要他的溫暖,需要他的堅強,讓她知道自己仍真實存在。

  她抬頭急尋他的唇,渴切地吻住他,瘋狂地汲取他的氣息,她的體內充斥著亟欲要他的激動,這一刻她不想再去顧慮什麼,只想緊緊擁抱住他。

  她的狂野迅速挑起了他的欲望,汪嶽驥將她抱起,粗暴地回吻她,他的緊擁讓她離了地面,濕透的衣物無法降溫他們之間的火熱,反而因緊貼摩擦燃起了更劇烈的火花……

  “……不准來,沒再接到我的電話之前不准踏進莊園一步,只要被我抓到就扣半個月薪水——我真的會扣。”

  身旁壓低的語調吵醒了她,宋千容眯著眼,乍醒的混沌意識讓她有點記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雨聲在窗外滴滴答答,房裡一片昏暗,像傍晚,又像清晨。

  她眼睫輕掮,看向聲音來源,不由得迷蒙了目光——他正靠坐在床頭講電話,全身赤裸,只有薄被一角纏覆在他的腰間,微弱的光線在他精實的肌肉線條打上誘人的光影,完美得像希臘神只的雕像。

  她記起發生什麼事了,她和他度過了狂野的一夜,如此刻骨銘心的一夜。她甜蜜地揚起笑,愛戀的眼神在他身上流連捨不得移開,聽他一通一通打著電話,警告其他人別冒險前來。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他裸露於被外的大腿肌理。察覺到她醒了,汪嶽驥朝她勾唇一笑,空出的手撫上她的手臂來回摩沙。

  無關乎欲望,只是想碰觸對方,想感受對方的存在,這種美好的感覺讓她想喟歎,讓她只想和他躺在這張床上永遠都不要離開。她彎起肘,手覆上那只停在她上臂處的大掌,然後翻轉他的掌心,和他十指交握。

  她確定了,那時在夢中握住她的確實是他的手,粗獷有力又帶著讓人難以想像的溫柔。

  “我吵醒你了?”通知完電話後,他放下話筒,躺回她身邊。“本來還想讓你多睡會兒的。”

  她搖搖頭,表示沒關係。“風雨嚴重嗎?”

  “該做的都做了,只能等它過去。”他將她拉靠在懷裡,眸中閃過一抹狡詐的燦光,他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開口。“小姐,你昨晚把我生褥活剝了,你覺得我該告你強暴還是性騷擾?”

  看著那張揚起慵懶邪笑的俊臉,宋千容哭笑不得,一夜纏綿之後他居然講這種話?破壞氣氛嘛!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惱怒地伸指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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