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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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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讓她有點心理準備的,這樣在發現她之後所要應付的人是比蜘蛛更令人嫌懼的狠毒惡魔時,才不會太難以接受。 唇角似笑非笑地揚起弧度,對於自己做出可能會破壞姻緣的舉止,樊仲遇一點也不想做任何的補救。 聽到他的話,一直低垂螓首的孟海心明顯地震了下,她緩緩地抬起頭,那張秀麗的臉龐不見他預期中的怒氣,只有顯而易見的內疚及著急。 “我沒想那麼多……”她愧歉低喃,仰頭在枝葉間尋找蜘蛛的蹤跡。 一條生命就在眼前即將被殺,她只想到趕快將蝶救離危險,但他說得沒錯,蜘蛛是為了活命才布下天羅地網,她這麼做,不也等於間接殺了蜘蛛? “如果我去拿些糕餅給它,你想它吃不吃?”一心只顧著挽回自己的過失,孟海心忘了害羞,還不知不覺地將他當成得以信任的商量對象。 樊仲遇怔了下,隨即恢復淡然無謂的神色,只有再次打量她的犀銳目光微微地洩漏了他的詫異。 她是作戲還是真心的?不過是只小蟲罷了,值得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再去捉只蝶來給它啊。”很清楚她做不到,樊仲遇故意陷她於兩難。若做不來以命抵命,就少在這兒假仁假義。 孟海心驚訝回頭,對上他眼裡閃爍的惡意光芒,她迷惑了。 這和剛剛出手救她的那個是同一個人嗎?雖然他方才給她的感覺是冷然的,但並沒有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如今他的眸中卻像被幽暗築起了厚厚的冰牆,讓人踏不進去。 她不懂,他不是因為同情蜘蛛才提醒她的嗎?但此時為何又表現得像是不在意蜘蛛的死活? “蜘蛛也是一條命,這不是你說的嗎?”他若不在意,剛剛根本不會說出那些話。 一如她柔弱的外表,她沒有咄咄逼人,只是輕擰著眉,用溫柔至極的軟呢嗓音喃問,卻讓他的肌理因察覺危險而繃緊。 這些年來,他的內斂深沉已很少有人能夠動搖,但她那澄澈的瞳眸卻像看穿了他,筆直地、毫無阻礙地望進他的心底,將他深埋在無情淡漠之下的真實情緒誘得開始浮動。 這反常的情況讓樊仲遇不悅地瞇起眼。 蜘蛛會不會餓死他完全沒興趣,只不過是過往經歷讓他對人性的偏頗有感而發,他沒料到竟有人也跟著在乎起這點小事,甚至執著了起來。 何必?那只是一隻醜陋又邪惡的蜘蛛罷了! “是,我剛是這麼說的。”揚起愉悅的笑,樊仲遇成功抑下心緒,連眸光也沒透露出絲毫異狀。“試試糕餅無妨,或許它是只吃素的蜘蛛也說不定。” 他向來是掌握局面的主導者,毫無破綻的偽裝早已成為一種本能,管她是誤打誤撞還是天真爛漫,他都不該為了這點小事有所失防。 蜘蛛連同類都吃的兇殘天性又何必由他來說破?她想將人世間想像得那麼美好就由她吧,總有一天事實會狠狠教會她一切。 那抹介於邪魅與溫柔之間的朗笑,將他偏冷的俊容染上了迷人的優雅,孟海心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拍。 此刻的他,和她想像中的樊二當家是如此地相似,從容中帶著強悍,自信而不傲慢,只要和他交過手的人,即使是輸,也輸得甘願,心悅誠服地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她很想就這麼被他的氣勢征服,只是她雖單純,但並不笨,他剛剛那判若兩人的冷冽面容仍清晰地映在她腦海里拉著她,不讓她被他的笑容迷醉。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她很想辨別出孰真孰偽,卻是越看越覺得迷惘,只有那傲然散揚的魅力是如此鮮明。 “好,我試試。”他們原本在談什麼她已完全不記得了,孟海心只能喃喃地順著回答。 她該離開了,他們已經單獨相處太久……明明這麼想著,她的腳步卻邁不開,明知這麼光明正大地盯著一個男人瞧過於放肆無禮,但企盼能看出一些些端倪的視線仍在他臉上徘徊不去。 迎視她的目光,溫煦揚笑的樊仲遇表面上不動聲色,心情卻難得地浮躁了起來。 笑容對他而言是項太過奢侈的事物,所以他寧可用冷戾殺得對方節節敗退,也不輕易施展這向來無往不利的終極手段。而她,一個連像樣男人都不曉得有沒有見過的閉塞閨女,不但沒了方才的羞怯,還用如此困惑的眼神端詳著他,這什麼意思?! 惱怒一起,他突然很想看看她被逼到落荒而逃的模樣。 “為什麼這樣看我?”明明這兒只有他和她,樊仲遇卻故意傾身在她耳畔用近乎氣音的語調低笑道。 拂在耳上的溫熱吐息引她心顫,兩人間縮短到令人髮指的親密距離也讓她面紅耳赤,她趕忙跳開,疑惑和求解全然拋到九霄雲外。 “你、大膽……”她又窘又羞,自以為嚴厲的斥喝一出口卻成了小貓叫,在她豔若桃紅的麗容襯托下,更是毫無嚇阻作用。 孟海心緊緊捂住被他輕薄的耳朵,好怕那股酥麻感會繼續蔓延,蔓延到她無法承受的地步。他怎能這麼踰越?就算他今日是為了提親而來,並不代表她一定會嫁他啊…… 想到眼前這名男子極有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夫婿,想到兩人之間可能不只這樣的親密,急湧而上的慌亂和羞怯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終於看到預期中的反應,樊仲遇滿意地收起刻意勾揚的魔魅笑容。不過是顆任他玩弄於掌心的棋子罷了,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在下一時疏忽了,抱歉。”言不由衷的一句歉語,就當是給了交代。 在商場上見慣大風大浪的樊二當家怎麼可能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孟海心聽出他的敷衍,也察覺到他的態度又轉為冷淡,回到那個讓人摸不透的他。 說沒憧憬過嫁為人婦的生活是騙人的,即使清楚全憑媒妁之言的她沒有資格選擇,她還是懷抱著一絲希望,祈求上蒼能賜給她一段夫唱婦隨、相敬如賓的好姻緣。 而他,和她所期盼的對象完全迥異,在短短的時間裡,他乍變的態度讓她跟不上,更遑論是捉摸到他的心思。 但為何想到要和這樣的男子共度白首,她一點也不覺得恐懼呢?甚至是有一些期待,期待終有一天,即使不需言語她也能明白他的想法,成為一個解語貼心的賢淑妻子。 “海心?你在這裡做什麼?!”突來的一陣大喝將她飄遠的思緒打斷。 一回頭,看到父親氣急敗壞地朝她沖來,孟海心心虛地紅了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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