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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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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孟海心收到信箋的當晚,即是樊家宴請賓客的時刻。 與宴者有兩位與樊家關係交好的官吏,四家其他商號的老闆,其餘諸人都是樊家各房及旁支所推派出來的代表。 “感謝各位賞光,前來慶祝樊家兒孫伯臨康復,來來,老夫先幹為敬。”大老爺舉杯,坐在他身邊的樊伯臨也起身致敬。 看在其他樊家人眼裡,無不恨得牙癢癢的。 最近大老爺被躲在暗處的敵人嚇怕了,樊伯臨一恢復正常,立刻被他重用,兩人促膝密談了好幾次,就連家族會議時,都嚴正聲明要大家聽從樊伯臨的命令,別再像過去一樣勾心鬥角。 如果是之前,看到樊伯臨這宛如接下當家之位的模樣,絕對會引來殺機,但現在大家被擊得潰不成軍,抵擋外侮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內鬥? 不過倒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等著這樊伯臨是否真有本事,若能助樊家脫離難關,等穩定後再把他拉下來也還不遲;若是虛有其表,失望透頂的大老爺自然會放棄他。 於是一場筵席雖然大家心懷鬼胎,但也相安無事。 其中臉色最難看的,該算是樊仲遇了。 他被安排在離兄長最遠的下位,不僅如此,與客人熱絡交談的樊伯臨還完全不看他,連一眼也不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樊仲遇惱怒地勾起酒杯一飲而盡。 日前兄長突然恢復正常,當時人在外頭的他一聽到消息立刻趕回,他卻從那一天起就再也找不到機會和兄長獨處,更遑論是詢問這個舉動的原因。 而兄長像是要補足這段期間的隱忍,充分展現他要將大房長孫聲勢重建的決心,多次協同老傢伙召開家族會議,還大張旗鼓一一找來各房及旁支細談,從深夜直至天明。 現在樊家群龍無首,兄長的崛起只會引來依賴,一時之間並不會有危險,問題是這個決定兄長並沒有跟他商量過,而他也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這一點最讓他生氣。 “怎麼?看自己哥哥那麼風光,心裡不是滋味啦?”和他一樣坐在下位的某個旁系族人嘲諷道。“這就是人的際遇啊,至少他得勢,你們大房也跟著受重用,總比你之前在那裡苟延殘喘好上許多……” 被他淩厲的目光一掃,那人頓時噤聲,低著頭,乖乖吃他的東西。 樊仲遇收回視線,再度往兄長的方向看去。 時至今日,樊家已毀得差不多,他懶得再維持什麼懦弱的假像。 只是他不懂兄長為何要挑這時候蹚渾水。 他知道老傢伙正在籌辦一場筵席,為的是揪出內賊,他並不擔心,因為他很肯定沒留下任何線索可供追尋,唯一較有可能的顧慮,就是老傢伙會用栽贓的方式將他所疑心的人剷除。 如果老傢伙認定是他,他無所謂,因為那些事他都有做,若能懷疑到他這兒也算老傢伙厲害,反正他已將後續都安排好,他入獄,事情就跟著結束,等風頭過後,兄長就可以帶著那筆錢離開。 結果大哥卻是將自己也捲進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跟老傢伙說的,竟把這場筵席活生生變成慶祝宴,除了為他消除嫌疑,他想不到還有其他的原因。 腦海浮現那一晚的情景,樊仲遇惱怒地又喝了杯酒。他表明得還不夠清楚嗎? 他不要再欠他了,放彼此自由吧,這樣下去只是把兩個人都推向毀滅。 他卻找不到機會可以再勸兄長。 看到兄長起身開始一一敬酒,樊仲遇不斷思索要如何和他約時間私下碰面,但他只怕兄長並不會赴約。 “這段日子,多謝照顧了。”樊伯臨笑得開心不已,拿著一壺酒,挑上的都是樊家地位最重的人,連敬了五人,每杯酒都是一飲而盡。 旁邊的官吏也看得笑呵呵,樊家強盛他們才有油水可刮,現在有人可以出來領導這個殘局,他們當然樂見其成。 沒想到樊伯臨敬酒敬得好好的,卻突然臉色倏變,屈身按住腹部。 “你……你們……在酒裡下了什麼毒?”他神色痛苦地嘶吼。 突起變故,所有人都嚇呆了,原本歡樂的廳堂靜悄一片,只有樊仲遇飛躍而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聽到中毒二字,樊仲遇直覺就要點穴護住兄長的內臟,好讓毒性不那麼快發作,沒想到手剛揚起,就被樊伯臨緊緊抓住。 那力道極強,讓他怎麼也抽不回,樊仲遇急斥。“大哥,放手!”樊伯臨沒理會他,而是看向兩名官吏。 “有人想要謀財害命,請大人幫小民作主,派人去搜……搜他們身上……一定可以……發現證據……”樊伯臨連站都站不穩,嘴角也因中毒流出暗紅色的血,他仍咬著牙,強撐著指示官吏們動作。 “快快,去把那幾個人押起來,搜他們的身子!”一兩名官吏回神,紛紛呼喝隨行而來的捕快。 頓時間,整個廳堂亂成一片,除了剛剛被樊伯臨敬酒的那五個人和捕快們糾纏不清,其他樊家人都退到一旁,怕極只要一吭聲,嫌疑就會落到自己頭上。 “我帶你去看大夫,沒事的,沒事的……”樊仲遇強忍悲痛,想要將兄長扛上肩。 結果樊伯臨卻拼命掙扎,力道大到連他都抓不住。 “我要待在這裡。”樊伯臨眯著眼,淩厲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那群人。“大人!找到了沒?”一張口,洶湧而出的血染紅了衣襟,他卻恍若未覺。 “找到了、找到了!”捕快們接連回報,有錦囊、護身符、藥盒等,不同的事物裡頭卻都是裝著相同的粉末。 樊家五人臉色大變。“那是爹送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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