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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不斷在她耳旁溫柔低語,抱著她起身,施展輕功掠上屋脊,悄然無聲地離開這個萬惡的人間煉獄。

  孟海心不曉得自己被帶離,也不曉得自己被帶進了一座屋宅,她只是一直蜷縮在他的懷裡不停地啜泣,像要藉由眼淚撫平心裡的恐懼似地不停哭泣。

  樊仲遇抱著她走進一間廂房,他沒空出手點燈,而是直接走到榻沿坐下,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用溫柔至極的聲音哄著她。

  “沒事了,別哭,我在這兒,別哭……”他的環擁不曾放開,堅定地將他的力量傳遞給她。

  “我不知道……我藏起來了……那本×宮書……他沒看見啊……”慌亂的心神好不容易稍微平復,孟海心開始斷斷續續地邊哭邊說。

  她不懂相公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舉動,之前那個說要幫她的女眷在昨天真的送來一本×宮書,但她一回房就立刻藏起來了,並沒有讓相公看到,可是除了這個原因,她根本想不透為什麼。

  即使她說得語無倫次,樊仲遇也大概猜出,他心疼地將她擁得更緊。

  教他怎麼跟她說,這件事和什麼×宮書一點關係也沒有。是他太信任兄長了,以為他就算改變計劃,也會先跟他商量,誰知道兄長竟突然對她下手。

  他們的房間隔著院子相對,那聲音很細微,怕是自己弄錯,他本來沒打算過去,後來一轉念還是想說去探個究竟,沒想到竟看到那幅畫面。

  要是他真置之不理……天!他痛苦閉眼,不敢再讓自己想下去。

  “別哭,別哭……”那聲聲低泣讓他心擰,但什麼都無法解釋的他,只能不斷地重複這兩個字。

  周遭的黑暗讓她看不清他,她尋著聲,抬頭將臉靠向他,在他的頰畔摩挲,她必須藉著他的溫暖膚觸鎮穩她惶亂無依的心,告訴自己他真的存在。

  或許是不經意地發生,也或許是彼此都在找尋,兩人的唇不知不覺地貼近,再也分不開。

  怕傷了她、怕又引起她的恐懼,樊仲遇想要停下,但她緊環住他的回應讓他無法放手,反而渴切地將她的呼吸全都吞噬。

  感覺他的手撫過身子,孟海心只覺被他帶起滿滿的冀求,好希望他能多做點什麼,將她殘餘的不安及驚慌全都拂去。

  當樊仲遇用盡自製好不容易放開她,兩人的呼吸都是沉重又紊亂,是黑暗房裡唯一的聲響。

  “我……我不該這麼做。”雖然還是想將她抱緊,但他強迫自己收手。他只是要停住她的哭泣,這已經夠了,再讓她繼續靠在他懷裡,他怕會進展到他無法收拾的局面。

  他的話讓孟海心好不容易停下的淚又湧上眼眶。

  之前陷在禮教和感情的兩難衝突中,她曾有過一個衝動的念頭,若是她直接將身子給了相公,那她就可以斷了癡心妄想,安分地和他以叔嫂相稱。

  但直到今晚,她才知道她根本沒有辦法這麼做,即使知道那個人是世上唯一可以名正言順碰她的人,她的身體仍不由自主地反抗,不願讓他沾染了自己的清白。

  “要了我,求你……”她狂亂地吻著他的臉、他的唇,不讓他再將自己放開,她的身子只有他能碰,她的清白只願意給他。

  所有的自持在被她吻上的這一刻全然棄守,樊仲遇不但沒辦法退開,反而被她激得滿腔情感全數潰堤,主動吻上她的唇。

  壓抑得越久,爆發的聲勢也越無法阻攔,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拘禁他們,衣服亂了,呼吸也亂了,但他們什麼也顧不了了,狂烈的情潮已幾乎焚毀了他們……

  無邊的黑暗裡,他們真正找到彼此的心,溫暖相依。

  孟海心倚偎在那恒穩的懷抱裡,剛歷經歡愛的身子雖然疲累,但她的神智卻很清醒。

  她不後悔,即使這會讓她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她也不後悔,她只怕他會退縮,會把他對她的愛又收回去。

  感覺環擁住她的臂膀一動,她心一慌,急切地攀上他的手臂,怕那抹溫暖會就此離開。

  “我只是要去點燈。”樊仲遇安撫她。

  “這樣就好。”她搖頭,依然不想讓他起身。

  亮了燈,會提醒她還有現實在等著她,她清楚逃避是沒有用的,但他的懷抱太溫暖,他不想那麼早放開。

  察覺到她的不安,繁重沒再動作,只是靜靜地擁著她。

  “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事情做最好的安排。”須臾,他開口。

  如同她對他的愛讓她恨不了他,他對兄長的愧欠,也讓他無法去譴責兄長的所作所為,如今箭在弦上,他沒辦法拋下兄長不管,只是……得先委屈她了。

  孟海心感動閉眼,心裡的惶然在聽到他的承諾之後,已全然褪去。

  “……大哥那時是被人害的嗎?”她猶豫了會兒,終究還是將藏在心裡的疑問問出口。

  聽人說,大哥是突然得了怪病,病好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對於這樣的說法她本來並不疑有他,但他前幾天生病時的反應讓她將事情串聯在一起,這才發現家族鬥爭裡的醜惡秘密。

  聽到她改成和他一樣的稱呼,樊仲遇想笑,又覺心疼。經過這些事,她是決計沒辦法再將兄長喚作相公了,但她願意不計前嫌將樊伯臨視為自己兄長的心意,讓他很感動。

  “是的,我做的這一切也全是為了復仇,將原本屬於大哥的奪回來給他。”他直承不諱,這一部分他不想再瞞她了。

  她不懷疑他所說的話,但她心裡還是有疑問。大哥都癡傻了,家產奪回來給他有用嗎?家族裡對他低落的評價,是他隱藏得太好,還是成功的目標仍遙不可及?

  她感覺到他還有事情沒說,但她知道如果能說他不會瞞著,她若追問反而是造成他的為難,也怕他真回答了她,不擅說謊的她會被人逼到露出了破綻,害他功虧一簣。

  “不能就這麼放了嗎?”她只允許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她真的不在乎財富,他們可以帶著大哥離開樊家,把這一些醜惡全都拋開,遠走他鄉重新生活。

  樊仲遇低低地歎了口氣。“不能。”

  如果當初被下毒的人是他,在遇到如此善良的她之後,他會選擇忘記那些仇恨,但實際上受害的是兄長,而這一切是他造成的,兄長執意奪回家產,他只能奉陪。

  “我可以等。”孟海心埋首他的懷裡,頓了會兒,又怯怯開口:“別再逼我和大哥同榻了好嗎?”她什麼都可以忍耐,就只有這件事,她完全沒辦法再忍受。

  “好。”心被疼惜狠狠絞擰,樊仲遇將她擁緊,他有種直覺兄長不是真的對她產生欲望,而是想藉由傷害她,做為他因動情而想要更改計劃結尾的懲罰。“再給我一些時間,很快,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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