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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第五章

  書房裡,一片靜默。

  黎之旭把所有人都遣退了,連韓玉珍也沒讓她待著,自元綺被婢女帶進來後,就一直沉默。

  元綺已不像乍醒時那般難受,但她的心和她的手一樣冷,不管她再怎麼握都溫暖不了,因為他不發一語,甚至連正眼都不看她,那無情的神態,讓她的心像往無底的深淵墜。

  “什麼時候開始的?”須臾,黎之旭緩緩開口。

  元綺愣了下,好半晌才理解他所說的話。她要怎麼解釋,他才會信她?

  “我沒有……”她的心裡一片淩亂,只能搖頭。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想否認什麼?”黎之旭揚手一擲,一疊物事在她眼前散開。“這是在我們廂房裡找到的,和你的心思一樣,藏得真隱密,連我都被你瞞過了。”要不是玉珍提醒,處於震驚的他不會想到要去搜房間,沒想到卻真的搜到這鐵證如山的證據。

  元綺瞠大水眸,她認得那些信箋,全是師兄寫好要她轉交給玉珍的,一封一封,她都交到玉珍手上,還換了回信交給師兄。

  “那信不是寫給我的,是師兄寫給玉珍的……”可怎會在他們的廂房裡找到這些?她不懂啊!為什麼現在發生的一切,她完全不懂狀況?

  “你以為我不會看過裡面的內容嗎?信上的抬頭全是你!”黎之旭起身,抽出其中一封信,扔到她面前。

  元綺顫著手拾起,裡頭露骨的文字嚇壞了她,信從手中飄落。為什麼裡頭會有她的名字?她從沒看過那些信啊!

  “這些信真的不是我的,我對師兄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

  “夠了——”黎之旭倏地握住她的肩頭,淩厲地望進她的眼裡。“平常給你們私會的時間還不夠嗎?你等我離家的機會等了很久,是吧?知道我不會回來,就肆無忌憚地整晚留在他房裡了,對吧?”

  越是憤怒,他的語調越是輕柔,激狂的情緒在體內洶湧翻騰,卻找不到出口,將他的身體衝撞得疼痛不堪,最痛的是他的心,成了碎片。

  被那冷戾的眼神緊鎖,元綺無法動彈,他輕聲吐出的字字句句,像巨大的石塊重擊著她。不,他只是一時誤會,只要她說清楚,他就會明白的!

  “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是為了玉珍表妹才會常去找師兄的,他們彼此心意相許,那些信,真的都是師兄寫給玉珍表妹,表妹也有回信啊。”元綺急忙解釋。

  “為了替自己脫罪,你竟連玉珍也要拖下水?”不敢相信她是如此卑劣,黎之旭將她推開,嘶聲咆哮。“她不可能會喜歡你師兄,你以為她為什麼一直待在黎府?因為她的心裡只有我,就算我成親,她依然等著,甚至甘願做妾,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做出你說的那些事?”

  玉珍喜歡的人是他?怎麼可能!元綺如遭雷殛,臉色蒼白,腦海浮現韓玉珍臨去的眼神,模糊的思緒突然變得清晰——她懂了,這全是計,那一眼,盈滿了陰狠及得意……

  難怪韓玉珍撞見她在師兄房裡,一點也沒有被人背叛的痛苦,也難怪她要她對此事守口如瓶,這全是她策劃的。

  淚模糊了眼,元綺慌亂急道:“是真的,玉珍說她怕引人非議,要我幫他們傳信,不能跟任何人說,你要相信我!”

  “你真把我的信任拿來這樣踐踏?”黎之旭狂聲大笑,蝕骨的痛,讓他再無法承受。“如果他們真的互相喜歡,那你躺在何冠廷榻上又要怎麼解釋?說你捨不得師兄被人搶走,主動投懷送抱?你幾乎衣不蔽體!”

  被說中心裡最深沉的恐懼,元綺喉頭一窒,什麼話都說不出口。要她怎麼據理力爭?要她怎麼說她是被陷害的?不管怎樣,師兄對她下手是事實,她的清白都已經失去了,她的身子已經被玷污了,來不及了……

  “你為什麼會回來?”她強忍著淚,顫聲問道。就算被陷害而死,她也要死得清楚。

  “玉珍家傳的玉珮忘了拿,我們又趕回來。”若不是如此,他會永遠被她蒙在鼓裡,還以為自己是被她深愛著……

  “你不會覺得這一切太巧了嗎?找出這些信,剛好撞見我在師兄房裡?我是被陷害的!”元綺捉住他的手。她已經沒資格再當他的妻子了,但至少要讓他知道,她心裡只有他,她不是像他以為的那樣。

  “那是因為你是如此迫不及待!”黎之旭用力甩開她的手。他的心如刀割,如果可以,他寧可殺了自己,也不願承受這樣的痛。偏偏,她殘忍地讓他撞見了。

  好友離去之痛,有她陪他度過,如今呢?當初握住他手的人,如今成了劊子手,將他傷得體無完膚,卻用無辜的表情以及漏洞百出的謊言,要他視若無睹。

  元綺要自己別哭,但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你不信我,寧可信她?”她哽咽低喃。拜託,別用猜忌回報她的感情,她需要他的信任……

  黎之旭望進她眼裡的澄澈,發現直到這時候,他竟還有著想自欺欺人的念頭。如果就這樣信了她的話,多好?他還可以欺瞞自己是被她深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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