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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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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杜大娘差點想撲倒她,但看到她臉上傷痛欲絕的表情時,頃刻間也明白了她的想法。 小題大作?她竟將失明和毀容說成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若不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已將臉上的傷摸得透徹,深知那有多麼地慘不忍睹,光聽她所說的話,他真要以為自己真的傷得不重。 「看不到的人是你嗎?出了意外的人是你嗎?雙目能清楚視物的你憑什麼說這種話?」他惱怒地朝她的聲音來源走去,卻被橫倒前方的椅子絆到,他氣憤甩開,無法行動自如卻又不想茫然摸索的局限讓他走得步步心驚。 「我見過有人眼盲仍能健步如飛,有人斷腿仍能步行千里,因為他們不像你,遇到一點小困難就縮在自己的殼裡,只會濫用富貴權勢給你的保護,不肯面對現實。」何曦抹去眼淚,將腳邊歪倒的花瓶踢滾向他。「你卻連在自己房裡都走得戰戰兢兢!」 聽到聲音卻無法判斷東西來源,殷玄雍竟頓步了,他沒辦法忍受自己在她面前滑稽跌倒淪為笑柄,強烈的恐慌與猜疑讓他完全無法邁出下一步。 他有多狼狽?一如她所說的,他連在自己房裡都走得戰戰兢兢,跟個廢人有什麼兩樣?他競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境地! 「你滾!我不需要你!」惱羞成怒的他大吼,氣落井下石的她,更恨讓她有機會予以嘲笑的無用自己。 「要不是謹小王爺心腸好,催我回來看看,不然我也不想再踏進這兒。」何曦握拳,強迫自己將嫉妒也拿來利用。「誰叫你不讓任何人服侍?我都已經是謹小王爺的人了,再執著於我又有什麼用?」 「你少自抬身價!」要是她現在近在觸手可及的距離,他絕對會當場掐死她。「我從沒說過要他們去找你的話,是他們自作主張,不關我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別浪費我的時間了,奴婢告辭。」往外走去的腳步堅定,何曦留戀的眼神卻一直緊鎖著他。 她真就這麼走了?殷玄雍怔站原地,凝神傾聽,果真聽到她的腳步聲越去越遠。 「何曦——」杜大娘趕緊追了出去。「你不能這樣就走了呀!」 一出了房,何曦就飛快地奔了起來,跑到寢房再也聽不到的地方,才蹲下放任自己哭出聲來。 杜大娘追上,看到她這樣,心裡也很難過。「我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但我們還是得回去。」 哭了一陣,何曦吸了吸鼻子,緩緩起身。「不,我不回去,要回去的只有您。」 「啊?你不是在演戲,是真的放棄了?」杜大娘驚喊。 「只是先暫時休兵,不能一開始就逼得太緊。」雖然她很想無時無刻都待在他的身邊照顧他,但現在這麼做,對他只是有害無益。「您等會兒送些食物過去,我相信小王爺會吃的。」 他已經體會到自己的無助,而他是最痛恨軟弱的人。驕傲如他,是不允許有事物將他打敗的。何曦眼神裡充滿了信心,對他,也對他們接下來的對戰。 她不再柔弱了,因為柔弱對他毫無助益,她要激勵他,鞭策他,讓他一步步地重新站起。 聽到杜大娘語帶保留的轉述,誠王爺夫婦差點沒當場暈倒,氣急敗壞地將何曦罵了一頓,還要她立刻離開。 何曦卻一反柔順性子,堅持不肯走。而接下來的情況轉變,也證明了她所採取的方法是對的——殷玄雍不但沒將送食物進房的杜大娘趕出去,還把所有的東西全吃了乾淨。 誠王爺夫婦雖然不甘心,也不得不認輸,放手讓何曦掌控全域。 何曦每天的任務就是進房挑釁,惹得他暴跳狂怒,再伺機退下,每次離開後,她都必須要痛哭一場,才能宣洩心中的壓力和自責。 雖然殷玄雍遺是不肯讓人照料他,但至少已願意進食,默允杜大娘派人進去將房間收拾乾淨,把桌椅歸回定位,這樣的進展讓誠王府低迷許久的氣氛逐漸活絡起來。 這一天早上,何曦才剛踏進房間,就聽到他的聲音—— 「滾出去!」殷玄雍如今已練到可以從腳步聲聽出來者何人。 「我也想趕快回謹小王爺身邊,但誠王爺不肯放人。」何曦忍住想碰觸他的衝動,嗤聲哼道。「你要是肯收個貼身女婢照料你的生活起居,這不就全都解決了嗎?你也不用見了我就煩,我也可以離開,對你我都好。」 殷玄雍心口一陣扯痛。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竟還能引起他的妒意。她一心只想回到新主身邊,完全不管他死活。 「我收不收女婢與你無關,你要走便走。」 「不會小王爺還對我念念不忘吧?」覺得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何曦開始使出殺手鐧。「何必呢?」 一番深情反而被拿來奚落,殷玄雍又痛又怒。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卻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裡。她曾用想要趕回謹王府的熱切去爭取留在他身邊嗎?沒有!他只不過是一時失策,而她就這麼不以為意地離開了! 「對,我是對你念念不忘。」他怒極反笑。「將你烙進腦海,刻進身體,告訴自己永遠都別忘了恨你,一個無情無義、無血無淚的蛇蠍女人。」 即使已有了被他憎恨的準備,但當他吐出這些話時,她依然得靠著一旁的桌子才能夠站立。他說出的話有多狠,就表示他心裡有多痛。 想到他受到的傷害,她好想就此放棄,但另一股心音強烈地冒起——如果現在放棄,之前他所受的苦和打擊也全都白費了。 「那我還真是榮幸啊!」何曦強迫自己笑出聲來。「你嫉妒嗎?嫉妒謹小王爺能擁有我,能抱著我,佔有我……」 「住口。」殷玄雍用力握拳,怒火在胸口狂肆喧囂。她怎麼能?明知他的心痛,還一刀刀往他最痛的地方刺。 「你那次不是還問我他都怎麼對我的嗎?」何曦閉眼,唾棄到想殺了自己。「他和猴急的你完全不同,他會哄我,慢慢地剝掉我的衣衫……」 「閉嘴!」殷玄雍嘶聲咆哮,黑暗的眼前隨著她的描述浮現了一對交纏的人影,那人卻不是他! 他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好殘忍,但她必須說,她必須用妒火讓他恨她恨得徹底。何曦咬牙,逼自己繼續說出無恥的話。 「他的嘴巴甜,動作又溫柔,我每晚都想待在他身邊,不像你,得用強迫的方式才能把我留在榻上。」 強迫?她從頭至尾都覺得他是在強迫她?想到他的悉心呵護被形容至此、想到她倚偎在別人懷裡、想到她愛不了他,卻能把感情給別人,激動的情緒逼得他理智幾乎潰堤。 「別再說了。」他的聲音充滿了危險的緊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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