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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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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她老是說著不要他當爹,那股惶然就不斷擴大,像針在心裡鑽,讓他早已習慣的旅程成了種折磨。 可惡!應該是她望眼欲穿地等著他回來,怎麼會變成他在害怕她跟人跑呢?氣自己被這個小麻煩左右了心情,懊惱至極的他會乾脆橫了心,把有關她的事全屏除出腦海之外。 要是她真肯賴上別人,他才求之不得呢,樂得將她這個燙手山芋拱手讓人,他正好可以去找其他乖巧聽話的小姑娘來當女兒,免得老是受她的氣! 雖這麼賭氣想著,不受控制的心緒卻仍在心坎生了根,催著他將該辦的事儘快處理完畢,並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了回來。 直至見到她那真摯喜悅的表情,那股惶惑才真正地消失無蹤。 “雖然奶奶對我很好,但我還是最喜歡爹爹喔!” 即使他發現她和爹娘間的感覺已不像他離去前那麼生疏,但有了這句她附在他耳旁的誠摯傾訴,在數個月後,他必須再度遠離家門時,對她的信任不再有過動搖—— 因為他知道,不管旁人給予再多的疼愛,也取代不了他在她心裡所佔據的位置。 安寧祥和的村莊生活,會讓人忘了光陰的流逝,但在每一次的離去與歸來間,都可以看得到歲月的腳步隱於其中。 年齡增長改變了他們的外形及個性,而眾人以為維持不了太久的父女遊戲,卻仍一直持續著,隨著時間的累積,他們之間的羈絆也越來越深。 不管端木煦去得多遠、離開多久,總會有一張毫無做作虛假的燦爛笑臉等著他、迎接著他,將他所有的疲憊全都滌去,讓他感覺踏實,真正感覺回到了家。 那已成了一種必要的儀式,因此當端木煦這次回來,卻沒看到該撲上來的人出現面前,讓他原就欠佳的情緒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已十八歲的他,成長的不只是那愈顯魅傲挺拔的外表,還有那幾乎無懈可擊的深沉性格,即使他心中的不滿已波濤洶湧,那俊雅中帶著冷冽的面容仍是平靜得讓人察覺不出喜怒。 “小姐呢?”在婢女送上淨臉的巾子時,端木煦一邊抹臉,一邊不經意地隨口問道。 “小姐上山采藥去了。”才剛進府一年多的婢女不明白主子的個性,直接照實回答,其他奴婢聽到時要暗示已經來不及,一個個全白了臉色。 聞言,端木煦臉上的表情未變,仍是淡然從容的模樣,但那雙眼卻轉為深幽,讓原就不露思緒的眸色變得更加讓人無法看透,只有冷,一股強肆的冷冽,漫天席地地將四周氛圍悄然凍結。 傻乎乎的婢女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直至抬頭對上主子的目光,立刻被震得僵立原地。 “有人陪著她嗎?”端木煦唇角似笑非笑地微揚,將使用過的巾子放回婢女托捧的水盆。 不笑還好,一笑那更顯俊逸的面容反而讓婢女連大氣都不敢吐。位於村子左側的山既不險峻,也沒出現過野獸,常常獨自前去采藥的小姐熟得像自家後院似的,根本就不需要擔心……但這些話,她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沒有。”隱約覺得這個答案並不是主子要的,婢女還是得硬著頭皮回答,因為在這種狀況下她根本就不敢說謊。 “很好。”明明是再輕鬆不過的口吻,但出自端木煦口中,卻讓在場奴僕們冷汗直冒。“都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如釋重負的奴僕們趕緊退下,誰也沒膽承接那股強大的氣勢。 端木煦旋步走上回廊,踏著不疾不徐的步伐來到內院,看似要回房的他卻突然足下一點,施展輕功掠上屋簷,在來不及被人發現前就已消失了蹤影。 若是他沒有依信上所寫的日期提早一天回來,他又怎會發現原來她也忙得很,並不是每天都乖乖地待在家? 迅疾來到山道的端木煦表情冷凜,靈巧地在林間穿梭,延燒至今的怒火並沒有影響他的搜尋,犀銳的目光連樹叢裡也不放過。 怕艾子閑著無聊,加上小草也是自幼就跟在母親身邊學醫,所以他並不反對母親將一身醫術傳承給她,但老是親自進山采藥就不在他的容許範圍了。 沒出過事不代表不會出事,就算對這座山再熟,誰能保證絕對不會發生任何意外?但娘卻一點警覺性也沒有,還覺得他小題大作。 更何況當初小草就是在這座山裡被霍戎那傢伙拐走的,他恨不得艾子能永遠都別靠近這兒,連奴僕都曉得這個禁忌,她卻老是反其道而行! 很幸運地——或許對她而言是不幸的,他發現了她,活潑可愛的小臉漾滿了笑,臂彎勾著藥籃,手掌並在身前像捧著東西,腳步輕快地自小道雀躍而下。 還心情好到會哼歌?端木煦站在前頭等她,尚未獲得紓解的怒意再無隱藏,俊眸寒眯,靜靜地看著她一步一步接近。 沉浸在思緒中的艾子直到距離很近時才發現他的存在,她停下腳步,靈燦的杏眸眨了又眨,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管爹爹離開的次數再頻繁,她還是沒辦法習慣少了他的寂寞,而今,多日的等待終於到了盡頭。 只要想到明天就可以看到爹爹,她的心情就很好,一整天都笑嘻嘻的,沒想到朝思暮想的人竟直接出現她的眼前,狂喜震得她只能怔站原地,完全無法反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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