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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雖然那張冷傲的面容仍泰然自若地像是對周遭事物都視若無睹,但其實胸中灼燒的怒火,已讓他快要抑不住直接登堂入室將那小笨蛋揪出來的衝動。

  她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就算不懂江湖恩怨,這地方的詭異氛圍那麼顯而易見,她竟還能在這裡待上那麼多天!

  自進了大門,春宮壁畫就隨處可見,栩栩如生的交合雕像更是像怕人忽略似的,還用平臺托高,讓人可從各個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她應該也都看到了這些東西,端木煦心中怒氣更盛,置於木椅扶手上的大掌收緊,力道之大,幾將扶手扳斷。

  他現在最想將之碎屍萬段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擅自離家讓他追到這種地方的她,一個則是現在正在家裡等著看好戲的父親。

  要不是父親刻意的欺瞞,他會浪費這些時間嗎?

  先是透露她騎馬離家,然後又用假線索將他引至完全相反的方向,當他花了好一番功夫終於趕上那匹快馬,卻發現騎走它的人並不是她。若不是還要從那個聽令行事的屬下口中逼問出正確的線索,他絕對會讓他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接下這個任務。

  這一耽擱,已讓他心急如焚,每一天都馬不停蹄地趕路,就是為了追上她,誰知待他真的找到那個負責守護她的隨從時,等著他的卻是另一個讓他想殺人的消息——

  “你為什麼不阻止她?!”那時,強烈的擔慮及憤怒讓他完全失控,緊攫住那個隨從的襟口逼問,猛狠的力道幾乎讓那人離了地。

  拜月教在江湖上以精通房中術聞名,對於男女之事百無禁忌,只要稍有道德良知的人都不願與之為伍,而這該死的下屬竟袖手旁觀?

  “爺……吩咐……除了有生……生命危險……都不得……不得插手……”那名隨從因吸不到空氣而脹紅了臉,連話都差點說不出來。

  只要想到那時所聽見的回答,端木煦直到現在還是有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好個生命危險啊!

  若她在路上被人欺淩,那個懼于父親淫威之下的隨從敢擅自出手嗎?下令的父親該慶倖艾子一路上都平安無事,否則就算天地難容他也要背上弑父的這條罪名!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拉回了他的心思。

  “端木公子還真是一表人才呐,也難怪我們小艾妹妹一直思思念念了,久仰久仰。”

  許齡之揚著銀鈴般的笑聲走進大廳,沒有正常的客套寒暄,一開口就是揶揄帶諷的。

  “好說。”端木煦冷聲回應,卻對眼前這名聞江湖的曼妙女子完全視而不見,他的視線一直鎖著那抹躲在後方的纖細身影。

  他終於找到她了,找到她了!抑不住的狂喜在胸膛裡衝撞,他既想將她緊擁入懷,又渴切地想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裡讓她再也無法逃離。

  一對上他的眼神,艾子原就狂鼓的心頓時漏跳一拍,讓她不由得低下了頭。

  爹很生氣嗎?為什麼要這樣一直瞪著她?可是她看不透他的表情啊……不曾在那雙黑眸裡見過這樣奔騰的情緒,不明所以的艾子好慌,卻又被那灼人的狂肆佔有逼得全身躁熱,若不避開他的注視,她根本就沒辦法呼吸。

  “艾子?”端木煦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她怕他?這些天的分離非但沒讓她直接沖向他,她居然連正視他都做不到?

  聽到那聲呼喚,艾子一震,幾乎快克制不住想奔向他的衝動。

  她好想好想他,想要緊緊抱住他,讓他帶她回家,但這麼一來,她這段時間所受的寂寞之苦就全都白費了……

  想到齡之在進來之前還跟她耳提面命,艾子咬唇,整個人往許齡之身後藏,像是這樣就可以藏住自己已開始動搖的心,不被他發現。

  艾子不懂男人的欲望,但了若指掌的許齡之可不同了。

  這笨小艾擔心個什麼勁?那男人的眼神饑渴得像是要將她當場吞下肚,鬼才信他對她只有父女之情。

  “不知端木公子造訪咱們這兒有什麼事?”許齡之媚笑道。“是有房事方面的問題,還是想討教鎖精固陽的法兒?您儘管開口,我許齡之絕對傾力相授。”

  那嬌滴滴的軟呢嗓音曾酥軟了無數硬漢,然而聽在端木煦耳中,不但激不起絲毫情欲,反而還氣到火冒三丈。

  這些日子她到底聽過多少類似的話?想到單純的她極有可能被人誘入歧途,端木煦不由得膽顫心驚,他深吸口氣,要自己暫時先將那些念頭全都摒去。

  那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將她帶離這裡,至於要怎麼料理她,或怎麼逼問她,都是之後的事了。

  “請原諒小女涉世未深,在府上叨擾許久,請允許我將她帶回管教,另日再派人送上大禮酬謝。”

  待他開口時,嗓音已恢復平靜,雖然措辭有禮周到,但語氣中不容反抗的強悍意味卻是再明顯不過。

  自這女人剛進廳的第一句話就已透露出她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也毫不隱瞞她是站在艾子那一邊,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多費唇舌解釋,就算用強搶的方式也要將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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