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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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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茱萸決定離開到整理好行囊預備啟程,只用了短短半天的光景。 沒有人真正出言催促,但就是有股無形的力量推著他們加速了動作。 再拖延又能如何?只是多添別離前的神傷,只是多添要再解釋或不解釋的尷尬,於是他們專注準備,好讓這段難熬的時間別長得讓人折磨。 反正會回來的,不是嗎?依依不捨只會讓她回來的日子更往後延罷了,倒不如乾脆地走,到時乾脆地回來。 但這樣的共識,十歲的端木煦卻無法理解。當他知道時,爹娘已帶著他來到前院準備送別,他晶燦的眼睛睜得好大,不敢相信爹真會答應讓小草走。 “他那麼壞,不成啊,小草跟他走會受苦的!”他先是拉攏母親當同盟,然後又轉向父親激烈抗議。”您說要將小草給我的,您不能食言而肥啊!你、你、你!我昨天不是警告過你了嗎?你還敢帶小草走?她是我的,我要娶她,你不能帶她走!”忿忿不平的他最後撲向霍戎,使出已有力道的小拳頭,扎扎實實地朝情敵捶了一拳又一拳。 相較於自己的所作所為,這樣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麼,霍戎甚至沒有運氣抵禦,只是站在原地不閃不躲地任他發洩。 “小煦,別這樣。”茱萸見狀趕緊將他拉住。 看到她,男孩急急揪住她的袖子,連被喊了最介意的小名也不顧了。 “小草你不要走,我不會再凶你了,你等我嘛,我長大後一定會變成比他還好的男人,再給我十年……不、不,五年就好,我快長大了,你等我,等我……哇啊~~”他一直說,卻見她紅著眼眶一直搖頭,情急之下,從懂事後就沒再當眾掉淚的驕傲男孩開始號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淒慘兮兮。 結果,努力強忍不哭的茱萸被引得掉下了淚。“小煦,對不起……” “別理他,你快走吧。”韓珞把兒子帶開,再這樣下去,她搞不好也會改變主意不讓小草離開了。 一接觸到母親溫暖的懷抱,小煦更是緊緊環抱,放聲大哭。 “嗯……”茱萸抹去眼淚,雙膝一屈就要跪下,卻被喝住。 “你不打算回來了?”端木柏人冷聲道。“如果不是,就不准拜別,你只是出了趟遠門而已,少給我行這套大禮。” 茱萸只好起身,滿腔的感激與感動無法訴諸言語,只能化為眼淚不斷落下。 一旁的霍戎靜默地看著這一幕,臉上不見任何波動,只有握持韁繩的手用力收緊,隱約流露出他隱藏至深的情緒。 淚眼滂沱的茱萸倏然轉身躍上馬匹,一振韁繩,頭也不回地離去。她不能回頭,回頭就走不了了……背著家人無聲落下的淚,都是她無法道別的思念。 霍戎也躍上身旁的馬匹,臨去前,端木柏人的視線和他在空中交會,心思各自深沉的兩個男人,眼神都湛墨得難以看透。片刻,心中有愧的霍戎率先別開臉,策馬追上茱萸。 直到雙騎都遠離,韓珞才收回不舍的目光,看向還偎在她懷裡哭到氣竭的兒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想想辦法。”她看著丈夫,以下頷朝兒子一點。誰叫他老是對煦兒進行什麼男人的對話,這下好了,看他們要去哪裡找一個妻子給煦兒。 “留不住人,還哭得那麼難看,你這樣離長大還遠得很,誰願意等你?”端木柏人不但沒安慰,還語出嘲諷。 “那您呢?”小煦猛然抬頭,哭泣是停了,認真的小臉卻好生氣。“小草是您的女兒,只要爹一句話就可以把她留下,而且您也承諾過要把她給我,結果卻什麼也沒做!” “給你?”端木柏人挑眉。“我只說要把小草的一些時間給你,何時說過要把小草給你了?你娘平常對你的告誡都沒聽進去?小草是人不是物品,我當然是以她的意願為優先。” 小煦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詭詐的爹爹竟然撇得一乾二淨。“她也是您的女兒啊,聽您的話又有什麼不對了?” “對,她是我的女兒,該聽的是我的話,跟你又有什麼關係?”端木柏人哼笑,轉身朝屋子信步而去。“不服,自己去撿一個啊。” 丈夫臨走前丟下的話讓韓珞翻眼。這算什麼安慰啊?忍住怒氣,她苦惱尋思該怎麼開導兒子,一低頭,卻見兒子擰著眉,想得好認真。 “我自己撿一個,她就可以聽我的話了?”小草也不喊了,淚也不掉了,他沉吟著,若有所思地往廂房走去。 韓珞看看丈夫離去的方向,再看看漸行漸遠的兒子,過於錯愕的她只能頭痛撫額。天呐,她怎會有這樣的丈夫和兒子? 想到和她最親的女兒已經離開,離情又浮上心頭,她仰首望向藍天白雲,在心裡祈禱── 愛情是種難以捉摸預測的東西,她只希望小草能擁有愛情,別被愛情所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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