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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一名相貌清麗的女子自高牆大院的宅第走出,手中提著竹籃,在和煦的陽光中緩步悠閒地走著。

  看到眼前的情景,她不自覺揚起了笑。

  每次出了家門,總讓她有種來到另一個天地的錯覺。

  位於村莊最後方的宅第富麗雄偉,直可與京城裡的貴族王府比擬;然而只要一出大門,映入眼簾的卻是再純樸不過的鄉村景致,水田畦畦、阡陌縱橫,一幢幢平實無華的屋舍座落其中,再襯上遠處環繞的青山綠水,美得像幅畫——

  一幅不可能出自名家之手的平凡田野畫作。

  即使如此,她仍愛極了這個村落。

  她去過京城,見識過那裡的繁華與富裕,她卻仍偏愛這裡,人人安居樂業、知足勤奮,俯拾皆得的祥和與安寧,宛如世外桃源。

  “茱萸姑娘——”看到她,田中忙碌的老伯扯開喉嚨喊。

  茱萸停步,頷首以應。村民們有大半都是向她家租地以農耕為生,但他們不像其它村子充滿了佃農對地主的拘謹恭懼,反而多了長輩對小輩的親切與熱絡,彼此間的關係好得很。

  “今兒個人多不多啊?我好像有點傷風,想去讓夫人瞧瞧。”老伯邊說還邊咳了幾聲。

  這又是另一個和其它村莊的迥異之處了,這裡的地主夫人不僅不會苛刻增租,還在自家後院免費幫村民看病,診療費、藥材費全免,候診時又有茶點可吃,這種好事天底下可鮮少聽過第二回。

  茱萸搖搖頭,表示人不多。就是因為人少她才能離開,要是人滿為患,自幼從母親那兒習得一身醫術的她,絕對會留下來幫忙。

  “那我待會兒去,你要去采藥是吧?路上小心哦!”知道她生性寡言,即使她沒開口,老伯也一個人說得很高興,揮手道別後又忙著做自己的事去了。

  茱萸繼續前進,唇角蘊上淡淡的笑意,將那張柔媚的麗容妝點得更加動人。

  每次和人用這種方式溝通總讓她覺得好奇妙,大家從小看著她長大,懂得她的個性,就算她沒說話,也不會以驕傲之名來批判她,而是視若自家孩童般傾心相待。

  “小草!”

  她的前進又被打斷,從嗓音聽出來人,茱萸無聲地歎了口氣,一回頭,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在幾個起落後已來到她的面前。

  “不是叫你別亂跑嗎?”長相俊美的男孩仰頭擰眉質問,才十歲的他明明比她矮了半個頭,那捍衛的神態卻像足以將她守護在羽翼之下。

  “藥草沒了。”不常開口的嗓音柔軟中帶著些許沙啞,茱萸連解釋都相當簡短。

  “連張阿伯都看得出來你要去采藥,我會猜不到?”男孩嗤哼,一手接過她手上的藥籃,一手拉了她往回走,不容違抗的王者氣焰渾然天成。“回去了,等我有空再陪你去采。”

  “藥草沒了。”茱萸再度重申她出門的原因,男孩卻置若罔聞,她有些著惱。他吃定她不愛多話,老是用強悍的態度逼得她更加啞口無言,但、藥草就是沒了嘛,教她還要說什麼?“小煦——”她警告地低喚。

  “不要叫我小煦啦!”一聽到這兩個字,男孩氣得跳腳,超齡的自信氣質被完全破壞。“小許、小王、小陳,村子裡隨便抓都一把,誰知道你在叫我?”

  凡事優越的弟弟就只有這個弱點,只在這時候她才看得到他像個十歲男孩般可愛的模樣。茱萸忍住笑,伸手拿回她的藥籃,繼續往村外走去。明明就是個好聽的名字——端木煦,他卻要想偏,她也沒辦法。

  而他不愛人家喚他小名,卻老愛用她的小名叫她,還不加姊字,更正了幾次他依然故我,她也就由得他去。

  “小草——”見她走遠,端木煦再度追上。“爹昨天不也說了?村裡最近來了陌生人,在沒弄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要你別獨自走動。”

  想到父親及弟弟對她的保護,茱萸不知該感動還是該歎氣。

  她是家中的天之驕女,被爹爹和弟弟捧在掌心中呵疼,但呵護過度反而成了枷鎖,氣得娘老是耳提面命要他們兩個收斂點。

  有鑒於娘的警告,爹表面上對她是放鬆了些,實際上卻是派出小煦這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幫手緊盯著她,那無微不至的守護,活像她才七歲,而不是十七歲。

  “我會留意。”村子雖然少有外來客,但也沒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何況村人說那人只是問了幾個簡單問題就離開,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不放心。”端木煦壓根兒沒將她的保證看在眼裡,不容置喙的口氣及神情和他們的爹如出一轍。

  如果對象是爹,她會聽話,但比她小上七歲的弟弟?茱萸苦笑,開始思索要怎麼擺脫掉他。

  “少爺、少爺——”上天幫了她一個大忙,府裡的馬總管焦急跑來,後面還跟著兩名隨從和馬匹。“我找您找得好辛苦,您該出門了,別讓老爺等。”

  想到他和爹約好在鄰村碰頭,端木煦為難地擰眉。這一趟是為了和鄰村洽談劃分河域的大事,身為繼承家業的獨子,他不能缺席。分身乏術,再怎麼不甘願,他也只好把守護長姊的重責大任交到他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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