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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紀向曉怔住,好想掐死自己。對那些喝過的長串酒單和調法全都記得一清二楚,卻對怎麼來到這裡完全沒印象!

  聽到浴室的水聲停了,她的身體也跟著僵直,睜大的眼睛死盯著那扇門。

  不准開、不准開——她在心裡狂喊,只差沒上前死命拉住門把。她向來不是畏於面對事實的膽小鬼,但這一刻,她由衷祈禱他千萬別在這時候出來。

  直到水聲又響,心口的大石一落地,她立刻像玩一二三木頭人般,飛也似地動了起來,找出她的皮包,翻出分散兩處的高跟鞋,但不管再怎麼找,她的襯衫就是找不到。

  到底在哪裡?她可沒臉穿著曲線畢露的襯裙直接走上大街!她越找越急,怕下一秒浴室的門就會打開,害怕到幾乎快要崩潰。

  算了!送他!

  最後,她心一橫,惱怒地宣告放棄,直接從椅背上抓了件看起來應該是乾淨的T恤套上,然後從皮包裡拿出兩千元放在枕頭中央——

  她知道這種做法很像買春客留下的夜度資,問題是他房間小到連張桌子都沒有,枕頭上是唯一沒被東西掩沒的地方,除了那裡,她找不到其它更明顯的放錢位置了。

  她可不想之後被當成偷衣服的賊,兩千元買這件T恤應該是夠了,大家從今以後互不相欠。

  她抓著皮包、拎著高跟鞋,躡手躡腳來到門口,想趁著他還在浴室時趕快溜掉,但正要開門的她,卻因某個突然閃過腦海的念頭頓住。

  慢著,她昨天好像沒付錢,那些酒全是他請的嗎?會住在這種分租小套房的男人,他的經濟能力有辦法這麼揮霍嗎?

  她懊惱地輕嘖了聲,痛恨自己在這種逃難的緊急時刻居然還顧慮得到這點,但她決意撇清一切,一點也不想讓這份愧疚掛在心上,只好又回去在枕頭上補了三千元,然後再一次躡手躡腳地溜向門口。

  出了房間、門一關上、確定已經安全,她再也顧不得掩蓋聲響,套上高跟鞋後立刻落荒而逃,清脆急促的聲響沿著走廊、樓梯一路飆到樓下大門。

  優秀自律的紀向曉沒做出蠢事,沒在夜店喝得爛醉上了陌生男人的床,沒徹夜不歸直到早晨才衣衫不整地從男人家中出來,她沒有,噢,她絕對沒有。

  直到坐上出租車,她已經完美地說服了自己,即使頭髮是亂的,身上的寬大T恤配上縐擰的窄裙極度地不倫不類,但對上司機了然于心的曖昧眼光,她仍是抬頭挺胸、一臉正經地報出自家地址,彷佛她的衣著端莊得可以直接赴宴。

  那只是一場惡夢,她絕對沒和奶油小生發生一夜情……沒有。她看向窗外,臉心虛地紅了起來。

  第二章

  她真不知道該感謝或是痛恨今天的忙碌。

  坐在辦公桌前的紀向曉籲了口氣,端起冒著熱氣的杯子就口啜飲。

  當她有辦法喝下這杯用來充當午餐的沖泡式濃湯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半的事了,而這還是她今天第一口具有熱量的食物。

  早上她回家梳洗完後,便十萬火急地趕到公司,她的早餐會報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每個高級主管投向她的眼神簡直象她突然長了三頭六臂,和早上管家、

  司機看到她從出租車狂奔而下的表情一模一樣。她歎了口氣,揉了揉吞下兩顆止痛藥才抑住抽疼的額頭,把濃湯喝掉大半,放下杯子改握鼠標,開始處理公文。

  雖然對於那些眼神她都視而不見,以若無其事的冷靜態度迅速地將局面掌控在手,但她其實很清楚,她今天的凸槌簡直比天地變色還可怕。

  除了出差、旅遊,從不曾外宿的她居然徹夜不歸?要不是未到失蹤人口的通報時限,急壞的管家和司機老早就沖到警察局了。

  而守時是她的要求鐵則,上一場會議她還因為業務部經理遲到五分鐘而訓斥了他幾句,結果今天她就“以身作則”,還大大方方地遲到了半小時,好,真是太好了。她簽核了一份文件,自嘲地揚笑。

  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紀向曉閉眼。她很想置之不理,但剛剛已經瞄到來電的人是她疼愛的妹妹,她只能歎口氣,哀悼為時短暫的清靜就這麼結束。

  “向暖,什麼事?”她認命地接起,不同於臉頹喪表情,她的聲音不僅平穩還富有活力。

  早上從皮包拿出手機時,上頭三十幾通的未接來電讓她頭皮整個發麻,裡面有大半都是妹妹打的。她那時趕緊回撥報平安,用忙碌為藉口迅速結束通話,而如今該面對總是要面對。

  “你還問我什麼事?你嚇死我了,我昨天整晚都沒有睡,你到底去哪裡了?”

  耳邊傳來的急嚷帶著哽咽,讓紀向曉歉疚極了,妹妹紀向暖有心臟病,從小身體就不好,最忌情緒激動,休息不足,她卻平白讓向暖擔心了。

  “我只是和朋友玩瘋了,一時忘了時間。”她加進笑意試著安撫她。“我怎麼知道你會查勤?都嫁出去的人了。”

  其實她早該料到的,楊先生一定會跟向暖提到她昨晚突然下車的異常行徑,但她那時心情激動,思慮不夠周密,忘了先撥通電話向向暖知會一聲。

  “楊叔叔昨晚等到一點多才下班,盧阿姨早上七點上班還沒看到你,如果沒消沒息的人換成是我,你不擔心嗎?”平時講話溫溫柔柔的向暖真是急到氣極,飛彈不接受她的說辭,還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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