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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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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子闖入天鵝群,自己都覺得不安呢!」十歲的紀塵香嗤了一聲,一臉天真爛漫地。 她是紀鳴頗疼愛的女兒,四姊妹中排第三,當年紀鳴守邊城時收的侍妾所生的女兒,親眼看著出生長大,自然偏愛一些。 沈懷安已到了慕少艾的年紀,十歲的小少女美得似空谷幽蘭般傲立群芳,令他自慚形穢,暗恨自己出身鄉野。 紀鳴輕咳一聲,對一群兒女介紹龍鳳胎的來歷,還有沈大伯和大伯母對侄兒侄女的善待,更說了守完三年孝期才送他們進京。 紀寬和紀東霖兄弟聽了心裡有數,沈懷安如今是沈家最大的希望,就指望他考取功名繼續庇護沈家老小,如同沈舉人還在時。 紀東霖的表兄弟多到認不完,多一個沈懷安也不嫌多,反正父親對庶子的安排就是考功名,走文官之路,教沈懷安跟庶弟們一起上課便是。 女眷們則想到一處去,沈妙蘭快及笄了,放在鄉下小鎮也算是模樣俊俏,又擅女紅,條件是不錯的,但在京城可上不了檯面,村姑一個,連一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比春白、春芽更像個丫鬟。 沈家就指望沈懷安上進了,他的親姊姊若能嫁個好人家,對他的未來前途多一點保障,不求助平寧郡主還能求誰? 佟福玥是事不關己,只當看熱鬧。 紀寬對平寧郡主身邊的人和娘家親戚表面客氣,心裡是敬而遠之的,他掃一眼沈大伯夫婦,心想鄉下人也有鄉下人的算計,不可小覷。 鄉下人要的通常不是虛名,而是最實際的利益。 沈大伯母見大家反應冷淡,沒人讚揚、欽佩她的偉大犧牲和菩薩心腸,一定是不瞭解真相,於是再一次賣慘,將自己為了拯救龍鳳胎,以及小兒子被人販子抱走,生死不明,若不是她大義凜然,郡主的親親外甥很可能不在人世了…… 沈大伯母說著又哭了,沈妙蘭忙上前安慰,滿嘴的感恩戴德,發誓她和沈懷安會代替沈三順孝順大伯、大伯母。 一時之間場面感人,沈大伯母終於不哭了。 平甯郡主冷嗤一聲,說道:「你救了剛學會走路的龍鳳胎,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龍鳳胎若丟了一個,你有臉面對婆母、沈舉人和我那不幸的妹妹?別忘了,他們是你們沈家的種。至於你因此失去了小兒子,雖說遺憾,但那也是你的錯,放三個孩童在門口玩耍,只讓女兒看著,你的心可真大。」 沈大伯母沒被人這樣指責過,她從來都是一副捨己為人的形象,突然被拉下神壇說她活該,她完全不能接受,但對方是平甯郡主,他們想求助的財神爺,沈大伯母無絲毫反抗能力,一時面色青白。 轉著左手的碧玉鐲,平寧郡主眼中盡是嘲諷,「我父王的女兒下嫁一個秀才,那是沈姨娘臨終前眷顧娘家,是你們沈家燒了高香!五娘不幸難產而亡,那是沈家的過失,沈家無能!萬幸龍鳳胎平安無事,否能你們豈敢來京城投親?即使我父王老了,懶得怪罪你們,我也不會給你們好果子吃!因此,少在本郡主面前擺出恩人的嘴臉,你們只是無功無過而已。」 沈大伯忙道:「不敢、不敢當什麼恩人,懷安和妙蘭是我們沈家人,護他們周全是應該的,養他們長大也是應該的。我婆娘把龍鳳胎當成自己生的一樣看待,只是一想到三順就忍不住落淚,可憐她一片慈母心。」 平寧郡主這才和氣道:「你是個明白人。」 沈大伯母一臉憋屈,卻不敢再表演。 平甯郡主從來不是什麼賢慧人、活菩薩,為了別人的兒子而弄丟自己的兒子,在她眼裡那絕對是騙人的,真相只能是在危急的時刻,沈大伯母先救了離她最近的龍鳳胎,等回過頭來想救沈三順卻來不及了。 她不否認沈大伯母對龍鳳胎有恩,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害怕被沈舉人報復而下意識先救了龍鳳胎,但僅止於此,與其他人無關,端著一張活菩薩嘴臉四處顯擺,平寧郡主就不能忍了。 紀鳴看天色不早了,跟紀寬、佟福玥回隔壁用晚膳,休沐日沒外出應酬,陪紀老爺子吃一頓飯是必須的。 至於客人?待客是主母的工作,平寧郡主會打發他們回客院吃飯,幾個鄉下人可不配與武定侯同桌共食。 *** 鶴壽堂裡,紀老爺子問起紀東霖的親事。 吃飽喝足的紀鳴摘一顆葡萄丟進嘴裡,才道:「清平王府想親上加親。」 紀老爺子直覺反對,「太浪費了,那是東霖的外祖家,天生的盟友,何須再聯姻來鞏固關係?你這個武定侯可是新貴,根基不穩,用世子與百年世家聯姻,強強聯手方是良策,老子不信你不懂。」 佟福玥端著茶食進來,紀寬接過去給他們奉茶。 紀鳴接了青瓷茶碗,隨口道:「天壽,你覺得呢?」 紀寬語氣涼涼道:「祖父是金玉良言,不過父親您搏得過郡主嗎?」 紀鳴怒目而視,紀寬半點不懼。 紀老爺子高聲道:「幹什麼?你想凶天壽就給老子滾回去!」 紀鳴含冤,「爹,您講講道理!」 紀老爺子立即反駁回去,「老子最講道理,幫理不幫親!天壽又沒有說錯話,怎麼,自己家人還不許說真話,要甜言蜜語的討你歡心?你有本事就阻止平寧郡主拿親兒子倒貼娘家,當可不比先皇,王府是沒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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