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讓侯爵迷醉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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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郎?! 朱旅星第一個探出頭看,不敢置信。「你沒死,你沒死,太……太好了。」幾乎哽咽。 「你盡說渾話。把手伸過來,快!」 他這才想到杜放鶴仍泡在水裡,忙要拉他上船,始看清他左手臂挾抱著一名披頭散髮的人,分不清是男是女,他心想一定是刺客!杜放鶴將人交由他拉上,自己再上船,光裸的上身不見傷口,僅著褲子的下半身也行動無恙,朱旅星終於放了心。 「你可了不起啊!十郎,能在水中生擒刺客,等逼問出主謀者是誰,回京可露臉啦!」 「刺客早已死在湖底,我賞了他一槍。」杜放鶴一面著手救人一面喘氣:「這姑娘突然飄流到我身旁,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能不管。」 他動作迅速,救人的手法也合宜,但那姑娘竟是不醒,也沒有喝下湖水的跡象,雙唇緊封,卻又尚有脈息。 「莫非她落水之前已陷入極度昏迷狀態?」杜放鶴暗自思忖:「這是怎麼回事?顯然她是由一條船上落湖的,若是由湖邊失足,漂流到此需一日一夜,早無生息。可是,一個姑娘家怎麼會被人迷昏而拋落湖中?」 一雙手很自然的拂去垂在她臉上的髮絲,那張昏厥的面龐完全顯露出來,杜放鶴只感到腦門「轟」的震了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怎麼樣的絕色啊!竟今湖光失色,眉眼豔麗得猶勝晚霞三分,宛如沉睡的昏厥表情中,透出死寂的絕望,似乎早有預感噩運臨身而順受著,沒有掙扎,亦不屈服,逸散出冷豔冰清、不屬於這個濁世的絕俗美麗。 「船家,拿酒來。」 我一定要使你在我懷中醒來!一把抱起那姑娘步向艙房,杜放鶴心中異常堅定。 朱旅星目瞪口呆地被關在艙房外。 此時此景,自然顧不得避嫌,杜放鶴雙手輕柔地解開她的衣帶,被下絹袍、中衣、幅裙、褻衣、肚兜……直至全身一絲不掛,白玉般素潔修長的軀體,柔和的曲線流轉著珠輝,足以吸引任何貪婪火熱的視野。 他心靈深處,驀然湧上一種衝動,一片柔情,一股軟綿綿、醺醺然的醉意。 外頭傳來船家沉重的腳步聲,杜放鶴忙丟開濕衣,拉過薄被給她蓋好。 「這是老黃酒和乾布,公子自己也小心別著涼了。」 「多謝船家。」 拉上艙門,回到鋪上,他用乾布溫柔地擦拭她的濕發。她一頭烏黑秀髮長垂及膝,於水流浮動中已全部散開。在杜放鶴細心的照顧下,黑髮逐漸恢復了光澤,他不禁遙想當她盤起宮髻時是怎樣地風華絕代,壓倒全京城。 「皇上的六宮粉黛也及不上吧!」 他年紀小的時候,時常出入後宮,見多了各具風情的絕色女子,這才興起野心要娶一個拔尖兒的美人兒。 「胡塗!連她什麼來歷都不清楚,竟想……」 他苦笑,該不是禁欲太久了吧! 仰首灌了一口老黃酒曖暖身子,再倒一些在掌心搓熱了,按摩她冰涼的手腳,相信她很快便能恢復體溫,自然清醒過來。 一刻鐘後,他頹然坐在鋪上瞪著她看,她昏睡如故。 「怎麼回事?她吃的迷藥藥力未退嗎?」 從被里拉出一隻皓腕玉臂,量她脈搏。 半晌。 「不對勁!脈息太弱且浮散,她究竟吃下了什麼?」 杜放鶴立即下鋪來,三兩下給自己套上乾淨的衣棠,再取一件長袍替她穿上,蓋好被。 「船家──」拉開門,乍見朱旅星一張好奇的、猛想往裡探的滑稽臉,真是沒好氣。「記住,不許你進去。」 「喂,十郎,那我晚上睡哪裡?」朱旅星跟在他背後叫。 「哪裡可以躺人你就往哪裡睡!」 杜放鶴走到後艙,船夫的兒子正在做飯。 「船家,勞你儘快趕到滄浪島,務必在明日天亮時抵達。」 老船夫即使有任何不滿,看在銀閃閃的五兩銀子份上,笑呵呵的改口允諾。 回到前艙,朱旅星瞪眼抱胸往船板上一坐,一臉想吵架的表情。 「你有女人陪,卻叫我睡外頭,公平嗎?」 杜放鶴臉一沉。「你當我是趁人之危的暴徒嗎?」立於船頭,夕陽映照此他滿臉的陰鬱和倦怠。「那姑娘尚昏迷不醒,我探她脈息,十分怪異,我懷疑她身中某種奇毒。要船家趕往滄浪島,只因那島上住著一位醫隱。」 朱旅星蹦跳起身,逼向他:「你會看病?難道這五年你去拜師求醫?還有,你本不識水性,如今也成了水中蛟龍。十郎,這五年你究竟住在何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我們此去滄浪島,太湖醫隱和你究竟有什麼關係,要堂堂一位侯爺去拜見他?你打算何時告訴我,還是教我繼續當悶葫蘆?」 「你看你,劈哩啪拉問了一堆問題,教我從何答起?」杜放鶴被他逗笑了。 「你當心房裡那個是跟刺客一路的。」他最不放心這點。 杜放鶴沉吟半晌。「瞧她不過十六、土歲,一雙蓮足只怕跑都跑不動,能當刺客?況且,水流方向不對,不會是賊船裡的人。」 朱旅星寬了心。記憶中,杜放鶴雖然性烈如火,卻頭腦精敏,判斷力極佳,再說,他也不可能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太湖醫隱是我二師叔,其餘的,以後再告訴你。」 用過飯,杜放鶴提燈回房。將燭火移近那姑娘臉龐上方,柔豔的光芒下,那半透明的肌理,蝶羽似的睫毛陰影,充滿靈氣的神韻抓緊了他的心魂,純淨無垢的清靈之美流轉出水晶琉璃般的光輝。這張臉,是作夢也夢不到的美麗啊! 他坐於床榻,看著她直至夜深。 「你究竟什麼來歷?為何遭此不幸?」他心中不住思量。「我確定你不是村姑,更不是船家女,你的容貌、氣質、打扮,分明是富室千金,但我卻想不通一名大家閨秀有何理由使人狠心置你於死地。」他悄然輕歎。不是不知道豪門之內往往隱藏更多不足外人道的黑幕,美麗的女兒往往是狠心父母手中一顆晉身的棋子。 見她仍沒有醒來的跡象,他站起身,目光突然投向地上那一堆濕衣,尋找線索似的逐一檢視。衣服不是很新,但料子是上等的絲綢,縫工更是一流的,他的判斷沒有錯,此姝不是出於尋常人家;拾起肚兜時,一小塊布掉了下去,他連忙揀起,是一方手絹,攤在掌心細看,乃是一塊上好的淡黃色絲帕,左下方還繡著一枝冷傲欺霜的寒紅梅和一個小小的雪字,繡工精巧,栩栩如生。 「雪、雪,是你的閨名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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