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咆哮千金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你先顧你自己吧,你今天搬來,你的自尊心怎麼辦?」

  「我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告訴我,兩權相害權取其輕,失去你的代價太大,不如放開心胸,莫再劃地自限,自尋煩惱,所以就自己來了。」在歌舲輕笑聲中,金戈又言:「我不介意付點租金給屋主,這不就兩全其美了?」

  「不必啦,上次你簽張五萬元的支票交給我,我就當是付房租和伙食費。」

  「這就算了。」

  歌舲突然想到:「可是,已經沒有房閑了,你睡哪兒?要不,叫糖球和杜叔叔擠一房。」

  「你開什麼玩笑!江太太。」他似欲提醒她的新身分。

  「不,金戈,不行。」她突然頗為驚慌。「你不是想睡這兒吧?我不答應!我……我還在生你的氣。」

  「太太,以前我們分開住,人家想說嘴也不成,今天同住一個屋簷下再分房睡,到了明天早上,你我就成了底下人的笑柄,再說,爺爺的威脅我也不敢掉以輕心,我們必須做做樣子。」他手一出。「瞧見那張沙發床沒有?」

  「沙發床?」她依然顯得不安。「原來的椅子呢?」

  「你別緊張好嗎?我無意分享你漂亮的寢具,除非你邀請我。這沙發床白天是椅子,到了晚上我就睡那兒。還有你存在公寓的衣物我也一迸送到,不過大概擠不進你的衣櫃,我的衣服更加沒得擺了。」

  歌舲拉開衣櫥,將一排華服往右移,空出三分之一。「這不是空位嗎?我哪有你形容約滿坑滿谷的衣服。」

  「謝謝。」他含笑著手整理行李。

  她立一旁看著他。「那沙發床很多錢才買得到吧?」

  他很快洞悉她這話的本意。「不知道,大概不便宜。公司在臺北成立時一位朋友送的,本來擺在辦公室裡,反正沒大用,乾脆搬過來,而你原先那兩張做來好看的椅子換到公司去。」他再一次打量這間精緻的臥房。「你這一次換了法國風,難怪我瞧各樣擺設均是好看重於實用。」

  「我喜歡。」她看他能怎麼樣。

  他舉手待輕拍她的臉,「你喜歡就好:……你幹嘛?」她驟然後退的動作太過劇烈,他不得不拉住她以防她跌倒,再看她一手捂著臉保護自己的動作,恍然道:「你以為我又要打你嗎?」她掩飾不了的厭恨神情教他再一次換喪欲碎。

  「我不怕你!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尖叫。」

  「天哪,歌舲,你真以為我不後悔自己的殘忍嗎?」

  「你不會!」

  「我會!我會!事實上我一出手立刻就後悔了。」他緊握著她的臂膀,不讓她逃開。

  「那時如果你多留一會兒,你就會聽到我的懺悔。歌舲,我希望你明白,我生氣的並不是因為你,而是氣我自己自作多情。」

  「我不明白。」很難看出她是真的不解還是佯裝無知。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他發誓般地道,然後放開她,轉身背對她。「我該下去跟主人打招呼,你要一起來嗎?」

  她不作聲,他使自己走了。

  歌舲跑過去鎖上門,脫下制服亂丟一地,「氣死我了!跟爺爺說的完全變了樣嘛!」拉件洋裝換上,胡亂梳幾下頭髮,看著房中多出幾樣男性的東西,走進浴室,盟洗台前的刮鬍鬚用具和男仕用品,使她意識到她真是位結了婚的小婦人,生命中已多出一位男人。

  懶洋洋的拾起地上的衣服,她可不甘心就這樣垂頭喪氣,心眼一歪,將衣服一古腦兒全拋在沙發床上,下樓找糖球玩遙控飛機。

  樓下朱醒椏很容易跟江金戈聊起來,因為金戈太瞭解女性對服飾的喜好,給了她許多寶貴的意見。

  「江先生」

  「叫我金戈就行。」他是不英俊,但看著怪順眼的。

  「金戈,……啊」醒椏抱頭伏低身體,遙控飛機在她頭頂盤旋,鐘雅貴忙喝令歌舲停止。金戈原打算自己開口,給人搶在前頭,不由得挑起眉。

  歌舲收起玩具,「糖球,我們出去玩?」

  「好啊,我早說在這兒玩沒意思,很難分出高下。」

  金戈見他們相親相愛的樣子,又是眉心一皺。

  待他們走後,醒椏忙不迭數落歌舲在家有多無法無天,一點都不像個大小姐,與雅貴在高雄所見的她疑是兩人。

  「不用懷疑,兩個都是她。」金戈解釋。「她的長輩要求她待客須有大家閨秀氣質,私底下怎麼瘋都無所謂。」

  「你怎麼會做她的監護人呢?」雅貴問。

  「因為我們已經結婚,她是我的妻子。」

  雅貴訝異極了,沒想到理由這麼簡單,若非如此,金戈也沒有成為監護人的條件。

  醒椏一張紅唇張成美麗的O型。「你們結婚了?你們都還是少年人,怎麼可以」?

  噢,完了,她的錢……雅貴忙暗中扯一下她裙子。

  金戈倒是一臉坦誠。「歌舲有一筆現款由我監管,五萬元以上的花費我會問明原因才決定簽字不簽字。」

  雅貴與醒椏面面相覷。

  誰也讀不出金戈的眼睛裡寫些什麼,他忽然覺得有必要好好的調查一下這兩個人。

  ***

  吃晚飯時,歌舲和唐肖球沒有回來。

  「不用等啦。」金戈說開動。

  「可是歌舲小姐不回來吃飯都會打個電話才對。」

  「唐太太,你也知她那孩子脾氣一年半載改不掉,這時候跟她太認真沒有用。」他喝了一口鮮湯,又道:「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從現在起,改改口,別再稱呼『歌舲小姐』,叫她『太太』。」

  飯後他回房繼續整理行李,不出所料,歌舲一回來即像陣旋風一樣捲進房內和他大肆理論:「你怎麼敢?你憑什麼叫他們改口?」

  「憑我是你丈夫,憑我現在支付他們薪水。」

  「我自己有錢付他們薪水。」

  「可惜你無權支配。」他真痛恨必須一再板起臉跟她說話。「聽著,歌舲,我不在乎你留這些人代替你做家事,老實講我也很喜歡唐先生的手藝,你需要他們,儘管留下來,但是,他們必須習慣你的新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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