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甯為小女人 | 上頁 下頁
六一


  他這麼一起哄,奇怪地,我漸漸輕鬆起來。

  「因為我覺得你不像新郎嘛。」我勾起有趣的回憶。「那時侯我念小學,頭髮很長,姨媽常常忙著早餐,都由你替我綁頭髮,當然沒想到要嫁給你啊。」

  「哦,你當我是媽媽的化身。」他哈哈大笑。

  笑聲中,我在他臉上親一下。

  「謝謝二哥,我現在好多了,自己會拿定主意。」

  當我走出門口,他突然說了一句:「愛麗絲,條件好的男人其實比估計中的少。」

  「你不用擔心我。說不定我會比你早結婚哦,你們三兄弟該加油加油了吧!」我朝他扮個鬼臉,跑下樓去。有個人可商量事情真好。

  安安穩穩睡了個美容覺,第二天是微帶寒意的星期三,忙了一上午,中午時間,花點工夫略施脂粉(平常大都只抹些防曬霜塗點口紅。)換上淺紫襯衫,深紫色百花寬裙,配咖啡色飾金腰帶,自覺嬌俏又不失端莊。

  天氣漸冷,帶了外套禦寒,拿了皮包下樓,姨媽在看重播的連續劇,正目不暇給,我匆匆道聲「拜拜」便走出家門。

  到達公司時,已逾一點半,路華瞧見我來便站了起來,用一種奇怪的口吻說:「我以為你不來了。」

  我想說,那你是不是又要打電話跟我吼:「愛麗絲,你又在搞啥飛機?」——但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默默走向自己座位,放好衣物,慢慢的,我走到他面前。

  「金鑰匙。」我伸出手掌。

  「什麼?」

  「今天不是禮拜三嗎?」

  他笑了,眼睛也在笑,好像天上的星星,閃爍出一種光芒——看見他也有這一面,我更安心了。

  「這就是你的答案?」

  「是。」我點一下頭,還是不自然的紅了臉。

  他把鑰匙遞到我手上時還乘機將我拉過去,在我額眉之間印上他的記號。或許他是一時衝動,我卻嚇了一跳,原來他不是個木頭人啊,我心湖泛起甜蜜的漣漪。

  「謝謝!」他低低的說。

  「你的動作真快。」我掙脫他,拾起鑰匙,臉紅紅的走出去。還好,沒有別的人看見。

  事情的進展極為順利,只要兩個人(一男一女)有心維持一段戀情,熱情能使兩塊冰漸漸溶為一條愛的小溪。

  哲學家愛問:愛情這玩意兒我懂,但永恆是什麼?

  有一次周日約會,我便拿出來問他,他說:「愛情的永恆是互相容忍、體諒和瞭解,自古以來的美好婚姻莫不如此。」他替哲學家解答了對愛的困惑。

  「我很擔心一件事。你是不是工作狂啊?」

  「我?你那來的怪念頭?」

  「因為我突然想起程春野設計圖失竊那晚,你晚上剛趕回台中,立刻就問明我的存在,打電話給我不是嗎?」

  他最近很愛玩我的手指,說話時也不放手。

  「小姐,那是為了你啊。星座同我說他認出了你,我想由簡小姐身上牽出有關你的事,比較容易引你上門。」他笑了笑。「當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好啊,這一次你可跑不掉了吧!」

  我抽回手,他立刻又搶過去。

  「好啊你,知不知道差點嚇得我魂飛魄散?」

  「你膽子這麼小,天生不是做壞事的料。」他還取笑我。我卻只有贊同的分。

  「我還是不明白,樊小姐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退婚?」

  他放棄研究我的手指。我們沿著公園划船的湖緣漫步,年關已近,今天是較暖和的日子,緊接著來的便是大哥與王掌珍的婚期。

  一陣沉默,路華終於回答我:「明珠大概想做名人的妻子吧,若由她開口退婚,朱家也不會要她,但退婚的因素在我的話,情況又不同了。這是我的猜測。在調查俞震亞的風流史時,我發現樊明珠在跟我訂婚期間便和他有所交往。」

  「她真是太傻了。」我不懂,一個風流鬼何可取的?

  「她有她的夢想,我只能這麼解釋,因為退婚的那個月裡,我便把她的東西全部銷毀,不想再和她有所瓜葛,自然不會去問她。不想再和她有所瓜葛,自然不會去問她。在心中已經消失了。」

  我握緊他的手。

  「她來征信社的那天,你故意支開我吧?」

  「我怕你尷尬。怎麼樣,我很不錯吧!」

  我甜蜜一笑,指著臉頰:「你真好,讓你親一個。」

  他照辦,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九章

  姨媽的心願達成,她的長子終於將在今日完成人生大事。以後她再也不必跟人解釋她的兒子為什麼還不結婚。

  喜宴設在一位姑表親戚所開的大餐廳,取名「禦繕館」。關於這點,王掌珍表示了一點意見,她認為「全國」較好,但姨丈說「我們這邊的親戚都知道『禦膳館』的菜精緻好吃,你們女方親人就在『全國』請好了。」另外,住的問題也是爭論的焦點。姨丈、姨媽當然希望長子守住這個家,可是新嫂子似乎不願意,不過她沒親口說,只是由大哥表達「維持現狀」的意思。

  不管怎樣,婚還是結了,姨丈、姨媽還是歡歡喜喜的準備了這一切。信實正好放寒假,回來當伴郎;信良表哥除了作伴郎外,順便把他新交的女朋友方小姐帶回來炫耀一下,聽說是同一公司會計部門之花。

  我的男朋友自然在座,西裝革履,真有男性魅力。他來得早,看見我穿著他幫忙挑選的淡紫色冬季洋裝,說一句:「也只有你穿起紫色衣服特別好看。」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隻藍色絨盒,打開來,是一條式樣簡單大方的紫水晶項煉,短短的,中間有一顆較大的墜子,呈心形。

  「我母親留下來的。你戴戴看。」是他母親的遺物,那一定是真品。

  「不要,那麼貴的,萬一弄丟了……」

  「不會的,這扣子很牢。」他霸道的為我戴上,在我耳後吹氣。「幫你選這襲洋裝時,我就想到這條項煉。」

  「好吧,就借我漂亮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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