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黑豹也溫柔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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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很引起他的反感,冷酷的開口道:「我是正常的男人,只肯和正常的女人發生關係,對冷感的女人沒興趣。」 「你……你……我到底是你的妻子啊!」吳貞良十分氣憤。 「妻子?」元正則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馬上跳下床,冷聲諷刺道:「當你常年留戀的待在娘家做你的吳氏公主,我就已不承認你是我的妻子!你何嘗把我這個丈夫放在眼裡?你根本不需要丈夫,你要的只是一個空殼的名分。」 「你怎能這樣子說?孩子沒了,我太難過了……」 「得啦!你知我知,你根本不想要孩子,就好像你不需要丈夫的道理是一樣的。」他根本不為她惹人憐愛的、淒美絕豔的姿態所動。「你結婚,是因為年紀到了,沒個丈夫太不體面;今日你想要孩子,也是因為多個兒子可以使你的人生更加圓滿無缺,讓每個女人都嫉妒你的好運道。夠了!一切到此為止。你結婚,不是因為愛,你想懷孕,也不是因為愛,你的出發點全是自私的,你只愛你自己!我的孩子不應該有這樣的母親!」 吳貞良傻了,一臉的淒然無助。 「那你為什麼回來?為什麼跟我同房?」 「給你面子,也給爸媽一點交代。可惜你太不識相,硬要道破我們之間比紙更薄的親密關係,那我也不必再同情你了。」 「同情?」這兩個字比他傷人刺骨的告白更令吳貞良難受、吞咽不下。「誰需要你的同情!你給我滾出去!要不是你媽求我給她生個孫子,我連看也不想多看你一眼!你儘管去和野女人廝混好了,我根本不在乎!」 「既然你不在乎,就如你所願吧!」 元正則輕鬆利落的走出她的房間,走出她的生命,片刻不留地連夜離去,回到有人等待他、歡迎他的懷抱的溫暖小窩。 賀星月變得成熟嫵媚,別具風情了。 她的辦公桌前總是擺上一隻小巧玲瓏、曲線修長典雅的水晶瓶,應時的插上幾株百合、山茶、香檳玫瑰或鬱金香,為繁忙事雜、急功近利、幾乎沒一刻喘息空間的雜誌社,留下一方小角落透透氣,養養疲乏酸澀的可憐眼睛。 當然,也有人天天進進出出,卻視若無睹,不把幾枝小花小草看在眼裡。說實在的,如今的愛花人並不多,除非一片花海就在眼前,常有人在忙、盲、茫的生活步調裡忽視了許多小小的、珍貴的美真。曾沼眉便是其中之一。 她今天可不倒黴了,臉上掛起得意的笑,春風滿面的等著開會。總編輯已原則上同意她提出的獨家報道,肯定能上封面。等一下在會議裡,她將站出來接受同事們的鼓掌喝彩,不枉她辛苦追蹤了三個月。 「曾姊,」區祖佩最近剛擺脫了情鎖,一顆心正空無著落,把重心全擺在事業上,和曾沼眉走得很近。「聽說你完成了一篇獨家?」曾沼眉怕人搶功,除了同夥的攝影師小劉,對其他人保密防諜,直到這兩天,才走漏消息。 「不錯。」 曾沼眉驕傲的大方承認,整張嬌顏煥發一層生動的光彩,當她看到座位附近的人都豎起耳朵、混雜著羡慕加嫉妒的眼光注視她,更是連眼睛都興奮得要發赤。「還是關於『四大花花公子』之一的辜重鳴。」 「那個企畫案不是擱置許久了嗎?他們可是出了名的極重隱私。」 「我又不像某個人是來當花瓶的。」曾沼眉有些不悅的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只因她看到賀星月正專心一致的將幾滴甘露由她的指尖輕灑於淡紫色的玫瑰花瓣上,對她的豐功偉業半點不聞問!「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們不能坐等新聞上門,必須主動出擊,只要功夫下得深,不怕挖不到獨家!這道理,我想只有花瓶是不懂的。」 該死的,偏偏總編輯欣賞賀星月知曉輕重、懂得飾非掩醜的文筆,要她將完成的文稿交給賀星月重新潤飾一遍,無非是怕她犀利不留情、有如芒針般辭人心窩的語句,得罪了辜重鳴背後的鷹羽集團。 曾沼眉要不是在社會上打滾多年,差一點就要拍桌抗議了。她這麼出類拔萃的專業人才,竟需要那個半路出家的花瓶替她修飾文稿。 她就看不起賀星月只會寫一些軟綿綿,討好讀者的東西。從九月開始,雜誌內新辟一頁千字內容的「女性懷想」單元,屬抒情性質,受邀的張姓女作家突然告病,賀星月奉命臨時捉刀,寫了一篇「同居甘苦談」,敘述她在傳統與現實之間的內心掙扎,因為真實性十足,頗受注目,還有人寄信到雜誌社拜託轉交賀星月小姐收。 「花瓶就是花瓶,只能寫些風花雪月的東西。」 氣人的是,男人就愛這種花瓶,勝過愛女強人多多。 連她也不得不把自己的心血傑作交給花瓶搶先拜讀,即使是以主編的身份命令賀星月,也難掩她心中的窩囊氣。 「你不能更改我原來的意思,要做忠實的報道。」曾沼眉提醒她不止一次,有點頤指氣使的:「很重要的,可別掉了一張。」 賀星月硬生生吞下她高漲的氣焰,不想點燃戰火。從資料袋裡抽出一疊七、八張的電腦打字稿,還有數十張照片,這些照片最後經過篩檢,最多只能用五張。 即使她親眼見過辜重鳴本人,坐過他的車子,後來還在元正則的辦公室和他二度相遇,可是,現在看到他本人的照片,依然忍不住心跳一下。這位俊美男神竟然是鷹羽集團的下任接班人,那雙陰鬱難排的黝深黑眸裡可見不到年輕企業家野心勃勃、活力四射、不怒而威的魄力,表情是那麼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前面五張都是辜重鳴的特寫,到了第六張,他的身旁多出一位極出色的美少女,而他眼裡的寒霜似乎解凍了,現出一抹憐惜、寵溺的表情,親吻那少女的芳頰。 賀星月實在太意外了。她翻開電腦稿,標題赫然是:辜重鳴和他的神秘小情人?! 那少女姓朱,叫朱千喜,今年十五歲,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女,或許是基於一種補償心理,勾搭上年長十七歲的辜重鳴。從曾沼眉親手打出來的文稿中,充滿蓄意的批判色彩,教賀星月不知從何下筆修改才好。 的確,愛上一名十五歲的女孩實在不尋常,難怪別人會投以異樣的眼光。星月實在很難相信辜重鳴會是這種人。 然而,數十張照出他們形影不離的照片,又作何解釋? 沒辦法,她只有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將文稿修改得好看些。 下午三點的會議,如曾沼眉所願,出足了風頭,總編輯一再誇獎她有鍥而不捨的追蹤精神,正是雜誌社最需要的人才,他將為她申請特別獎金。曾沼眉雙眼閃亮有神,陶陶然,有難以掩藏的愉悅和狂歡。 一絲難掩的黯然神色閃過賀星月的眼底,她為曾沼眉感到難過。鷹羽集團號稱媒體王國,曾沼眉何以躲得過辜重鳴無遠弗屆的影響力?辜重鳴萬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隱私曝光。 果然,沒過幾天就聽說那篇「獨家」被冷凍起來。鷹羽集團買下「美麗磁場」所屬的漢風出版事業集團的一半權益。 曾沼眉氣得到處罵人,罵特權干涉新聞自由,罵總編是「磕頭烏龜」,屈服於特權階級,磕頭如搗蒜的沒種烏龜。三個月的免費加班算是白費了,當然,特別獎金也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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