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抱著元寶私奔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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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肆無忌憚、她迷人的臉孔、她的自信和她的利嘴,和他以前認識的女人截然不同,從沒有女人敢用這種無禮的態度對待他。 「你若是再保持沉默,我可是……」不過,她的話實在太多了一點。 郭冰岩終於行動了,他拉近她,摟入懷中,笑歎道:「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頑固、任性、又可愛的元寶。」 他的手臂強而有力,元寶無法抗拒,她的臉頰緋紅,心中有如小鹿亂撞。 他們的視線相遇,彼此注視了好久好久不能分開。 他眼中的寒冰溶化了,熱情的眼光在她臉上梭巡,然後他的唇猛力壓在她的唇上;她的心掙扎著,一陣暈眩無助的感覺襲來,終於無力的屈服了。 元寶緊抓著他,一顆心陷入昏亂中。他愛她嗎?她有辦法和這個性格殊異的男子共度一生嗎?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郭冰岩!他是唯一能克住她的人。 他性格嚴肅,常常表現出冷漠的態度,但她卻感覺得出他內心的真誠,事實證明,他也有細心體貼的一面。 他本身便是一股安定的力量,捉得住她那顆如野馬奔騰的心。 元寶無法再回避他的目光,她覺得臉上一陣灼熱,心跳不期然地加速。她看著他那深邃的眼睛,發現他眼中有種奇怪的憂傷。 「你的表情很奇特,你的心裡在想什麼?是關於我的嗎?」 「不是。」他很快的說。 「我真是不明白。」 「但願你永遠也不要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他說著,臉上泛起一個苦笑,開始娓娓訴說他的身世,他貧乏的、孤寂的過去。那是一個沒有色彩、沒有夢想、沒有希望的童年,他整個過往生命是一幅冰冷的水墨畫。 元寶似乎聽得癡了,她茫然地瞪著郭冰岩。 然而,他訴說的聲音依舊固執而冰冷,不帶半分矯飾或激動的語氣,彷佛那份憂傷早已溶入他的血脈而不知痛了。 終於,元寶眨了眨眼,蒼白的嘴唇咯為張開。「這簡直不可思議。」 「不!這才是最現實的人生。」郭冰岩鎮定而自持。「那是一種寒徹心骨的冷意,自從在幼年第一次感受到父嫌母棄的冰冷之後,這種感覺便不曾離開過我。」 「哦,老天!」元寶的聲音極其微弱。 郭冰岩笑笑。「沒有老天,元寶。打從我的雙手能為自己掙一口飯吃的那一天起,我即是我自己的主宰,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來決定,我不再怨天尤人,也不再感謝上蒼及任何人,如此,我便不再感到痛苦。」 元寶的眼眶已浮現了淚水,在她眼中,郭冰岩是個堅冷如鋼鐵般不可扭曲或崩潰的人物,沒想到他卻有一段不為人知、不堪回首的過去。 郭冰岩傲然道:「不許你掉淚,我不需要同情。」元寶乖順的點點頭,忍住了淚水,雙手無意識的絞在一起,瞪大了眼睛注視著他。「其實你還是很在意,因為你不知他們如今是生是死。」 郭冰岩怒視她,面色難測,緩緩閉上了眼睛。「你說的沒錯,沒有人能逃避得了往事。」他睜眼,歎道:「已經存在的,便是一生必須背負的重擔。」 「你是發現了什麼使你不安的蛛絲馬跡嗎?」元寶耐心問著,決定追根究底。 郭冰岩瞅了她一眼,半含譏諷的道:「你不笨,並且好奇心旺盛。但有一點你要明白,一旦你得知了我全部的故事,你也失去了抽身而退的餘地。」 元寶明白他柔和的語氣下是有專橫的要求——她的承諾。 「你發誓你不再用武力對付我,弄昏我並點我穴道什麼的。」 「我不發誓言。」他頓了頓,很快又道:「我也不願成為像我父親那樣的獨夫,我答應你不使你感受到委屈便是。」 「不受委屈,是不是包含衣食無憂?」 「你說呢?」 他居然把問題拋還給她,是要她賭一賭命運的意思嗎?這個死冰山、臭冰塊,說幾句甜言密語,替未來許下一片光明燦爛的前途,有這麼難嗎?不過,這也正是郭冰岩與眾不同之處。 「好嘛!嫁就嫁嘛!誰怕誰?」她一點也不怯懦。「反正我若是餓肚子,你也休想背著我偷吃一個飽。」 郭冰岩先是悶笑,繼而哈哈大笑。 一個幾乎忘了要怎麼笑的人,居然會笑得很開懷,足見她的搞笑功力一流。 「我說元寶,你又沒有饑餓的痛苦經驗,怎麼會這樣子貪吃?」 「我哪有貪吃?」她毫不遲疑地反駁道:「一個貪吃的姑娘家,會有我這般曼妙的身材嗎?你真是有眼無珠。」 「是嗎?」他鋒銳的眼光上上下下,評頭論足式的打量著她,看得她好不自在卻又要故作矜持。他細細的看了一會兒之後,有點言不由衷的說道:「還可以啦! 我一向都覺得女人的內在美比外在美重要得多。」 元寶為之氣結,真是太瞧「扁」她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記回馬槍應時刺出,「我也一向都覺得男人的經濟能力比他的外表重要得多。」 他有趣地望著她,故意漫不經心的說:「讓我們各自期待吧!但願別是『失意人對失意人』,可有得瞧!」 元寶臉上微微一紅,橫了他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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