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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隔著床榻坐在另一邊的玄靳,有如失魂般,手中舉著半杯水酒,呆呆地看著月亮。

  “怎麼?弟妹還沒給你正面回應?”看出弟弟的心思根本就沒在他身上,玄玥也不再提公事,舉起酒杯一口仰盡。

  面對這個深陷情場的呆弟弟,他一時還真有些適應不過來。他一直都很懂弟弟的心思,這小子對女人向來很挑,若不是好到極致的女人,他也不會如此傾心,可現在,哪裡還是原先那個風流天下、雨露均沾的瀟灑十三爺?

  “玄靳,你愛得快失去理智了。”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一生一世一雙人。”玄靳低喃出一句詩,苦笑。“現在我終於明白父皇對母妃的愧疚所為何來。”因為愛,所以愧疚自己拘泥於身份,不能給出全部的愛。

  “人這一生一世,所相屬、所相知、所珍愛的,就是那唯一的一個。”玄玥的眸子倏地變得晦暗。

  玄靳看了眼哥哥,沒有道破他心底的禁忌,又將話題拉回自己身上。

  “是我太心急。”他終於承認。“我太自私了,只顧著自己,一心想擁有玉袖,卻沒有考慮到她的心情。”

  “你現在帶她進京,不是好時機。”玄玥點到為止。“玄庸最近小動作頻頻,父皇已經察覺了,我依循一些信息查到雙同城的時候,已經開始懷疑你出現在這裡,不是巧合。”

  “六哥一定要做得那麼明顯嗎?除去我們,他就能得到父皇的寶座嗎?”玄靳的表情一瞬間冷凝。“在雙同城的這段時間,我仔細留意過來往的每一個人,可什麼都沒有發現,除了六哥的那個遠房親戚李榮發,但他根本不認識我。”

  “先從他那裡查起吧。”玄玥做下決定。“你的身份和回京的消息放出去後,必定有人要倒楣,而某人也要蠢蠢欲動了。”他說著,似乎是有些幸災樂禍。

  玄靳向哥哥敬酒,聞言,他的眉毛挑起,聲調淡而威嚴。“不管是誰,如果傷到了玉袖,我不會再姑息。”

  兩兄弟將杯中美酒乾盡,興味所起,當下決定趁著月色美景,博弈一番,卻不知對話已被躲在暗處的盛金財聽了個大半。

  他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間,思索一番,找來紙筆,揮筆寫下一封信。

  京城六王爺府

  “咚!”玄庸看完了手中的信,怒不可遏地握拳,重重捶案,從太師椅上一躍而起,三兩步步下臺階,一腳踹上跪在台下瑟瑟發抖的董華投。

  董華投大叫一聲癱倒在地,抱著腦袋,根本不敢抬頭。

  “你這個蠢貨!你看看,這就是你作的法!”他把探子接獲的密信扔到他臉上。

  董華投顫抖著手,將信展開,大略看了一遍,臉色立即比紙還蒼白。

  這段時日,他挖空了心思想逃出六王爺府,無奈六王爺好似是知道了他的心思,硬是以保護他的名義,指派多名手下跟隨在他左右,他也不過是個會耍些小奸小詐的普通道士,哪敵得過那幾個大漢?自然是插翅也難飛了!

  只是他們本說好九九八十一天的作法日,因為當天下雨,月亮沒有出來,又順延了八十一天,他好不容易喘口氣,也只能拚命祈禱下次作法日到來的時候,老天也能給他行個方便,讓玄玥也消失,沒想到作法的時限還沒到,天公就給他捅了這麼大一個紕漏。

  像是想到什麼生機似的,他倏地抓住玄庸的雙腿,姿態極其卑微。“六爺!”

  “你還有什麼要說?”玄庸的怒氣無處發洩,正想好好找個人來舒絡舒絡筋骨,把手骨壓得格格作響。

  董華投抖著聲音說:“貧、貧道有寶貝要獻。”

  “董華投!”玄庸像瘋狗一樣地吼了一聲,然後一掌焰住他的脖子。“這一次,你最好不要耍花樣,要是不成功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挫骨揚灰!”

  “不、不敢,貧道不敢!”他吊著嗓子,都快沒氣了。

  “是什麼?呈上來!”

  玄庸一鬆開手,董華投立時跌落在地,倏地猛咳了幾聲,他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用油紙包就的小袋子。

  玄庸一把奪了過來,翻開那紙袋,一見其中之物,眼裡倏地閃著歹毒辛辣的光芒。  玄靳一腳踹開盛玉袖的房門。

  他今天一定要跟這個縮頭烏龜把話說清楚,不管是用賴的、逼的、綁的,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他不介意都上演一番!

  握緊雙拳,他做好了一切準備,準備應付迎頭而來的怒駡,不過等了半天,半點動靜都沒有,他這才舉目四望,可這房裡哪有半個人啊?

  才走出門繼續去找人,後院處卻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

  “原來是十三爺,咳咳,您就別找了,玉袖一大早就去市集了。”

  玄靳轉頭,見來者是不輕易見人的盛金財,眉頭不由自主就皺了起來。

  他一直沒辦法對這個二叔有好感,可能就是因為他明明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卻讓玉袖一個女孩子單獨扛起家計,雖說他是個藥罐子,可雙目卻炯亮得過份.讓他常常覺得他眼中閃現的其實是算計的精光。

  “她要我告訴您今日不開店,待晚上回來,她有話跟你說。”盛金財又咳了幾聲,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陰光。“對了,對面洪福門的李老闆在前廳等著您,好像是有些事情要跟十三爺解決。”

  “嗯,知道了。”他沉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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