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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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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情意相通,縱使她的家人反對,她也執意要嫁我。她跟著我絕對不會受苦,你呢?你能給她什麼?她那麼嬌貴,只適合生活在溫暖富裕的環境裡,跟你待在那麼窮苦的張家口,她還要沒日沒夜地為你受苦、擔心,你不會覺得不舍嗎?」說著,臉上浮上一絲不滿。 全佑福完全被擊敗,許品知道,只要再一步,這個粗壯的莽漢就要投降了。 「這傻姑娘知道家人全死後,萬念俱灰,再加上欠你恩情,才會用這種方式報恩,若你真的愛她,就該放她走,讓她去她真正該去的地方。」 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進掌肉裡。 全佑福想反駁,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許品說的正是他最深的恐懼,他心頭最大的陰影。 他知道許品說的沒錯,他的確配不上衣衣,他如果真愛她應該要放了她,但那種撕心裂肺,像是要割去自己身體中最重要一部分的劇痛,他想自己永生都不會忘記! 只有這最後一晚的癡纏啊,他吻遍她滑膩白皙的嬌軀,讓她在他懷裡,因為欲望而翻滾,讓她的身體,因為他而綜放出美麗火花,讓她記得他的癡、他的情濃、他的深戀。 因為愛她,他選擇退讓,放她走,去愛真正配得上她的人。 可是他的痛、他的苦又有誰來撫平? 放不開呀,怎麼能輕易放開這雙柔軟的小手,他已經下定決心要牽上一輩子的手,他以為自己可以陪著她,直到滿臉皺紋、滿頭華髮,沒想到,會在半途就遭遇分離。 這以後,沒人會為他縫衣納鞋、沒人會向他噓寒問暖、沒人會在冰冷的夜晚靠在他胸口說著體己話、沒人會為他羞紅雙頰、沒人會為他流淚也沒人為他歡笑,累了、痛了,只能自己咬緊牙根忍耐;成功了,也不會有人跟他分享喜悅。 就連失敗,都不會有個嬌人兒,用著溫柔甜蜜的嗓音對他說—— 「我會陪著你,我不怕吃苦。」 在她柔軟的懷裡,他流下淚來,腰部又重又絕望的挺進,仿佛是臨別捨不得離去的眷戀,滿心滿眼都是情傷。 她緊緊圈住他的頸項,小嘴咬著他堅硬的肩頭,努力包容他的全部。 她喘息著,完全承受他沉重的重量,小手撥撥他汗濕的鬢角,感覺到他強烈的心跳,自然也敏銳地察覺出他的不安和絕望。 她早上從閱琴那裡回來後,他就是這樣了,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總是在她不注意時,拿一雙悲傷別離似的眼睛看她。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她忍不住揣測,想問出口,唇才剛張開,小嘴就被他的大嘴含吮住。 啊!他竟然還來?! 接下來的時間,裴若衣什麼都想不起來,也沒空問問題,這男人像是要把一輩子的愛都做完似的,死命纏著她歡愛。 她既迷糊又疲累,但心中某個意識越來越肯定。 在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他離去,他離去前,在她耳邊說的話,讓她好生氣!所以她不動聲色,繼續裝睡。 直到門扉被輕輕關上,房裡只剩下她一人時,她才緩緩睜開雙眸。 她猜得果然沒錯,他什麼都知道了,可是他卻選擇……遺、棄、她?! 他剛剛說什麼來著? 該死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該死的我配不上你,你應該回去屬於你的地方! 全、佑、福,你有本事,你厲害,竟敢這樣隨隨便便拋棄我?! 哼,他不仁,她不義,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全佑福那個笨蛋,有時候就像一條小狗,犯了錯,當下就要給他一頓狠狠的懲罪,否則他那顆笨腦袋,永遠也記不住教訓! 四個月後 全佑福帶著滿身的疲累,在晨曦時踏上家門。 這間前後四進的庭院,是他們在開第二家店鋪時買下的。他們還曾說過,要多生幾個孩子,把這裡的每個房間都填滿。 可是如今,家,少了心口上最重要的那個人,突然變得那麼空曠、那麼寂寞,就像一個巨大的墳墓,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瀕臨死亡! 四個月來,他找盡了藉口外出談生意,把山西、河北、蒙古這一片都跑遍了,可是,這裡終歸是他的家,他總是要回來的。 家?多可笑的字眼。 當心早已被掏空,人活著也不過是具行屍走肉。除了工作,他不知道停下來的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所以他經常去布店裡,跟夥計一樣拚命工作,什麼辛苦就做什麼,張大全夫婦看他這樣,也不敢多說多問,夫妻倆整日裡唉聲歎氣,籠罩在陰雲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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