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晴風 > 惡王后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若南國新王真是王兄,這天下,他不能不幫王兄爭。

  然,該如何像死王那樣,不費一兵一卒、不傷百姓分毫,拿下死王?

  他需要好好計量、計量……此時此刻,他不由得佩服起對手來了。

  “公子,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徐豫書沉默片刻,“待龍印畫像回京都,再議。”

  如今已安定了數月之久的京都城,若再起干戈,即便他打著轅朝正統的旗幟也不見得能得民心。百姓在乎的不是誰當皇帝,而是能不能過上好日子。

  如何為王兄拿回天下,也得回民心,現下看來是十分艱難之事,打並非不能贏,怕只怕是一旦動武,會先失民心。

  “公子,”江植仁開口,“屬下由王宮回來,周姑娘想讓屬下問問,可否讓兄長與屬下回宮護衛。”

  “宮裡有情況?”徐豫書面露憂色,若非情形極壞,他不信念霜會如此要求。

  “……”江植仁特意頓了一頓。

  “有話直說,不可隱瞞。”

  “周姑娘入宮後,好陣子是一人獨寵,屬下探了探,宮裡其他佳人各有來頭,不少是興朝重臣,想來死王早已滲透興朝多年,如今連轅朝時期重臣也多被死王重用,重臣們早已爭相將嫡女送入宮中。周姑娘這段時日,處境並不好……”

  徐豫書聽了,便能想像周念霜景況如何,他出身皇家,瞭解深宮裡妃嬪的爭鬥並不輸朝堂上群臣間的爭鬥。念霜隻身一人在深宮,又讓死王獨寵許多時日……必是險境重重。

  “必然有人為難她。”徐豫書低語。

  “聽勤湘姑娘說,日前甚至有人在周姑娘湯水裡下毒……她說周姑娘在宮裡沒有信得過的人,她勸周姑娘讓我與兄長回宮,周姑娘開口問了一句,還說若是為難,她並不勉強,凡事以公子為先。”

  “死王應知你與植清的身份,如何能隨意讓你們回去。”徐豫書苦惱,當初就不該讓他們回來。

  “周姑娘向死王提過,死王好似也不在意,對姑娘說,她信得過的人,他也能信,只要護妥姑娘即可,死王甚為在意姑娘安危。”

  徐豫書沉吟半晌,死王定知他們散在京都城內外,一時拿他們莫可奈何,興許是盤算讓植清、植仁入宮,能藉此得他們消息。

  他不如將計就計,既然死王肯讓植清、植仁回宮,不論對方盤算什麼,他皆以護周念霜為先。

  “既是如此,你與植清今日就入王宮,好好護著她。”

  “公子,”江植清不以為然,想要反駁,“恐怕死王有算計。”

  “自然有算計,但無妨,你們護妥周姑娘,雖是深宮內院,但血腥肮髒之事不比外頭少,周姑娘隻身在王宮,我只能拜託你們。”

  “屬下遵命。”江植仁趕緊道了句。

  “若有事,我會與你們聯繫,除非出事,你們儘量待在宮裡別離開周姑娘。”徐豫書不放心地又交代。

  “是。”江植清雖不甘願,也終是應了聲。

  這陣時日,死王日日下朝後便宴飲作樂,絲竹樂聲、美人歌舞、杯觥交錯、高歌談笑的歡樂聲從傍晚到夜深,宴會才停歇。

  各宮美人們個個受傳至聽玉軒陪王同樂,獨獨毓芳殿的周念霜,非但不能與眾人同樂,死王另下了命令周念霜非得召喚,聽玉軒宴飲時不得擅出毓芳殿。

  已經好一陣子,聽玉軒宴樂時,周念霜不出毓芳殿,整日裡,除了花廳與寢殿,她哪兒也不去,每天將自個兒關在毓芳殿裡,吃與睡之外,就是一本接一本的讀著書。

  江植清、江植仁每日守在毓芳殿門外,無聊到幾乎想抓蒼蠅、抓蝨子……

  “哪裡來的兇險呢?”抬頭望著風光明媚的好天氣,江植清忍不住朝弟弟江植仁抱怨。

  江植仁睨一眼兄長,默默無語,他心裡是有些替周念霜抱屈,本以為死王真心喜愛上周姑娘,前陣子喜歡到連姑娘的血都想喝了……也不知喝到沒?

  誰知,他與兄長入宮後,周念霜的毓芳殿日過一日地趨於清冷,不到一個月,這兒幾乎與冷宮無異,連送來的膳點都是冷的。

  半月前一個深夜,他不忍心地想,興許王上不知周姑娘這兒的境況,由古到今,王宮裡最是容易攀高踩低的鬼地方,誰當帝王都一樣。他便以出去探探情況為由,獨留兄長守毓芳殿,往死王的朝陽殿去了。

  他仔仔細細將毓芳殿景況說過一回後,顯有幾分醉意的死王沉默了半晌,才道:“本王以為李四不喜歡周念霜。”

  “……”也沒那麼不喜歡啊!只覺紅顏禍水,她這盆水,還沾了他兩個主兒!

  “她愛留便留,受不了大可走人。本王又沒勉強她。”死王揮了揮手道:“你回去,本王要歇了。若是她讓你來的,你告訴她,本王讓她回她的徐家公子身邊,她不必耗在這個只能吃冷食的地方!去去去!”

  江植仁腦子一轉,便想到倘若是姑娘讓他來,那表示姑娘知道了。

  “周姑娘知道屬下是王上的人?”他很震驚。

  “本王的好徒兒,你真的可以再笨點。早晚要被人害死,無妨,如此本王不用多想也知徒兒鐵定是因為太笨才讓人有機可趁。本王運氣忒差,攤上一個笨徒弟,還攤上一個心裡住了人的美人兒。滾!”

  敢情是王上喝到醋?死了心?江植仁不敢多言,默默回到了毓芳殿,打定主意不再管這事兒。

  不過,要說王上沒有心,隔日膳點又熱了。

  江植仁這幾日想著,這情情愛愛的,究竟是個啥滋味?怎麼連看似沒有心的死王都有些走樣日日宴飲作樂,在他看來,死王壓根就是在借酒澆愁。

  這一個月都快過去,死王的愁還沒澆熄嗎?

  江植仁甩甩頭不再深想,回神對著兄長說:“咱們守好周姑娘,其他的不必多管。”

  “我老早對周姑娘說過,我們公子才是能真心實意獨愛、獨寵她的人,瞧,才多久時間,不及一年哪,死王就變了心,夜夜宿不同美人寢宮。”江植清壓低嗓說。

  死王日日作樂的消息像綿綿不絕的絮語,每日每夜經由那些傳膳的內監、宮女們,狀似無心地傳入毓芳殿,連他跟麼弟兩個守在殿門外的人都能聽見。

  打從死王飲宴作樂的隔天起,那些送膳的宮女內監們像有人特意安排似的,一日一撥,昨日死王寵倖了誰,隔一日便有那一宮的內監侍女來送膳,肆無忌憚地談論王上昨夜如何寵倖了他們的主兒。

  江植清有幾分佩服死王“精力”強健,一日睡一個美人,日日如此,可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做得來這種體力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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