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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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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有許多事不必言明,停妥車後,她拎著餐盒下車,過馬路,直接穿越廣場。她在石欄杆上放下餐盒,用力蹬雙腳,轉眼坐上石欄,捧起餐盒繼續享用甜點。 跟在她後面的江禹安也跳上來,與她並肩坐,林子瑜吃掉幾口沾了融化冰淇淋的土司磚,接回剛才中斷的話題。 “大概是吧。不過阿哲比我辛苦,以前我媽媽還算健康,有工作能力,我也沒有體弱多病的老奶奶要照顧,而且我還有你、有知妍阿姨,我比阿哲幸運多了。” “阿哲也很幸運,他現在有你。”他溫柔地說,看她滿足吃著香甜土司磚,一陣幸福感從他心上流過。 “我?我根本沒做什麼。” “誠品禮券、家樂福禮券、愛買禮券,這樣已經付出很多。” 林子瑜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幾口解決掉甜點,隨意用手背抹了抹嘴,江禹安看不下去,掏出面紙幫她拭淨嘴角殘留的土司碎屑。 “像個小孩子。”擦完,他低聲碎念。 她不理會他的碎念,頭往右靠,挨上他寬闊的肩,沒來由地問道:“哥,你愛我嗎?” 江禹安本要順勢環上她臂膀的手聽見問話後凝在半空,無聲往後挪,歇在冰冷的石欄後,他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的提問。 如果,她這樣問:禹安,你愛我嗎? 他會毫不猶豫地回她一句:我永遠愛你。 但她卻叫他哥,她想從他這裡得到的是哪一種愛? 親情安慰?還是男女間的濃情密意? 他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沒辦法再像年輕時那樣,毫無顧忌在她面前說愛,時間久了,他再也無法自然說出口,總覺得要等到真正成功那天,有能力讓她無憂生活,才有對她說愛的資格。 許久,他狀若無事地拍拍她肩膀,“傻瓜,我知道乾媽和子翰搬走你很難過,但我覺得搬到嘉義對乾媽身體比較好,不管怎麼樣,你還有我,我永遠讓你靠。” “早就知道你跟我媽、我弟是一國的。”她高聲抱怨,企圖用誇張的語調掩飾失落,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沒有跟誰一國,臺北天氣太潮濕,常下雨,這對關節不好你也知道。嘉義又不遠,你放假有空就可以去看他們,坐高鐵或者我開車載你都可以。” “你最厲害的就是安慰人了。”林子瑜繼續懶洋洋地賴在他身上,涼風襲來,她的心也微透冰涼。“你要記住你說的,我要去嘉義看我媽我弟時,你要開車載我喔,我不想一個人坐高鐵。” “好,只要你想回去,我一定開車載你。” “要開始找房子了,那裡我自己住的話租金太貴了。”真正讓她難過的,其實是禹安不再愛她。 “小傻瓜,不要哭了,我們一起找房子,我保證幫你找個溫暖新家。” “家?有家人在的屋子才能算是家。”她聲音沮喪。 “我也算家人啊。”他柔聲安慰。 “是,至少在臺北我還有你。”她舌尖彷佛嘗到苦澀。 “不管你在哪裡,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在你身邊。”他低聲說出永遠不會給其他女人的承諾。 看似年輕的酒保有雙滄桑的眼,他替兩位常客各送上一杯龍舌蘭。 “謝了。”兩個男人異口同聲朝酒保舉杯,然後輕輕碰撞彼此的杯,一口飲盡龍舌蘭炸彈。 酒保笑彎嘴角,二度送上龍舌蘭炸彈。他記得每位常客的習慣,第二杯龍舌蘭要等上好一陣子才會見底,遞酒後,酒保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這家Lounge Bar只播迷人的藍調與薩克斯風,禁喧嘩也禁煙,客群多半是只想安靜放鬆喝杯酒的上班族,或與三五好友喝酒聊天小聚的消費者。 兩人面前各一份點心拼盤,梁一峰用修長的手抓了顆綠橄欖塞進嘴裡,再飲一小口龍舌蘭,不經心地問:“晚點我會打電話給子瑜,你說她會不會拒絕我提議的工作?” “薪水如何?”江禹安好脾氣地笑了笑,轉眼又喝光第二杯龍舌蘭炸彈,舉著空杯朝酒保揮手,搖搖食指,儘管酒保意外,卻很快再遞上一杯。 梁一峰睞他,也喝光第二杯酒,向酒保要來第三杯。 “會讓她滿意的。” “別超過她現在月薪太多,傷她的自尊,她會拒絕。”江禹安說。 “她現在薪水多少?”梁一峰問。 江禹安看著他,好半晌,拿起酒杯喝掉一半,也挑了顆綠橄欖,揑在食指與拇指間轉玩,再吃掉。 “四萬八千六,含餐費,不含全勤。全勤三千,保證年薪最低十四個月。” “我開五萬五,不會太誇張吧?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待在家裡不必出來工作,每個月給她十萬、二十萬,甚至更多都可以。可惜她是林子瑜,不是別的女人。”梁一峰心頭悶,歎了口氣,喝光第三杯龍舌蘭炸彈,朝酒保揮手。 江禹安又挑顆橄欖,吐出先前那顆橄欖核,塞進第二顆,仰頭也喝光酒。 酒保走過來,“還要嗎?要不要換淡一點的?” 兩個男人相視片刻,轉回看酒保,梁一峰先說:“不用,今天我們兩個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江禹安也說,他想起在中正紀念堂長廊下,子瑜輕軟的那句:哥,你愛我嗎? 好一會兒,他又說:“她是林子瑜,不是別的女人,你要記住這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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