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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紅花也是一愣,卻搶著回答:“是,就是木蓮沒錯,于小姐人比花嬌,讓一日三變的木蓮也相形失色了呢。”

  閻律似乎對畫上美人沒興趣,依舊緊瞅著封曳秀,臉上波瀾不興,讓人讀不出他的想法。

  “這畫何時完成?”他問著她。

  “……”她無辜眨眼,保持沉默。

  “回大人,這幅畫作是上個月繪成。”王紅花再次搶答,絲毫不敢讓某人有開口的可能。

  “上個月中甫過立夏,時值夏暑,只有水芙蓉綻放,哪來秋花木蓮?”他語氣不溫不火,卻是一針見血指出畫中古怪。

  王紅花神情一僵,頓時無言以對。

  封曳秀依舊無辜眨著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直到王紅花狠狠瞪向自己,她才輕咳一聲,恭敬開口。

  “回大人,木蓮乃芙蓉別稱,要說是芙蓉也不是不行。”唉,重點根本不在於畫上究竟是不是芙蓉,而是那于家小姐真的美得很銷魂吧,這男人……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木蓮雖是芙蓉別稱,但終究不在夏令開放,畫師若是依實景繪丹青,應該不至於出錯。”他話中有話地說道,眼神冷銳,只差沒明指她造假。

  眼兒一溜,她緩緩起身作揖。

  “大人英明,竟連細微末節都能注意,草民實在佩服佩服,只怪草民定力向來不佳,一見於小姐沈魚落雁、閉月羞花,整個人魂都飛了一半,因而繪像時,才會誤將水芙蓉繪作芙蓉,一切都是草民胡塗,還請大人海涵。”話說到後頭,話題順理成章又兜回到于小姐,有意無意強調于小姐的美貌。

  王紅花也出聲緩頰。

  “是啊是啊,于小姐草民也是親眼見過的,實在是個絕代佳人,莫怪曳秀會被迷得暈頭轉向……敢問大人對此畫可還滿意?”她巧妙將話題拉回。

  閻律不再看畫,只淡道:“畫功不錯。”

  “那、那于小姐……”王紅花戰戰兢兢地想問出重點。

  “王媒婆,你道京城媒婆眾多,為何我獨邀你過府一敘?”閻律端坐如山,不答反問。

  “草民愚昧,不敢妄自揣測大人心思。”王紅花何等精明老練,見氣氛不對,立刻恭敬斂下眼眉。

  “你身家清白,作媒幾十多年,牽緣無數,其中多有官家名門,婚後皆是幸福美滿,這一切自然要歸功於你有看人眼光、懂得替人著想,不過最難能可貴的是,你雖有小聰明,卻懂得明辨是非、拿捏分寸,若將舍妹夜菱的婚事交由你辦理,我多少可以放心。”

  他語帶誇讚,卻是話中有話,王紅花一聽就懂。

  說起這閻府,可謂是人才輩出,其祖為開國元老,一生精忠,後代子孫承其精神,皆是忠心耿耿、能文能武,輔佐各代帝王治國護國,戰死沙場無數,深受各代帝王信任。

  閻律雖只是正三品官,但任誰都曉得他可是當今皇上的心腹,得罪他等同得罪皇上,誰敢在他面前放肆?

  她雖是打著一箭雙鵰的主意,卻也明白凡事不可操之過急,既然閻律得確有意將閻小姐的婚事教由她主辦,她也該點到為止就好。

  “多謝大人誇讚賞識!”她受寵若驚地微笑福身,故意順著他的話道:“草民定為小姐覓得良緣歸宿,說話夜菱小姐清豔絕美,熟讀四書五經,女紅更是了得,少說也要正四品以上的官員才配得上──”

  “不要官家。”閻律淡淡斷話。

  “咦?”王紅花一愣。“不要官家,那大人的意思是……”

  “替她找個商家,最好是白手起家、人品端正,行事正當的。”

  堂堂一個官家小姐竟然要指配給商家?這不是委屈了嗎?

  王紅花雖然困惑,卻沒敢多問,只針對閻律的意思,細問起各方面的條件,而背著大刀的護衛,仍是如石像般毫無聲息,靜靜在後方守衛。

  眼看三人在前頭自成一方天地,封曳秀樂得一邊涼快,非但自行入座,還非常客隨主便地拈起小碟上的一塊甜糕,一口咬下。

  本以為是桂花糕,但伴著桂花甜香擴散,一絲苦澀也迅速在舌尖蔓延,靈靈水眸登時大瞪,她丟下剩下的甜糕,拿起茶水就猛灌。

  只是也不曉得是奴僕準備不周,還是這閻府飲食本就有問題,竟連茶水也是苦的!

  “噗咳咳咳……娘咧,這是什麼東西?”她脫口罵道,秀美五官全皺在一塊,實在受不了舌尖那股苦味。

  前方談話聲卻驟斷,大廳頓時一片死寂。

  閻律看向她,波瀾不興的黑眸瞬間掠過一抹光芒,就連那石雕的護衛,也轉頭覷著她。

  她無辜眨眼,伸手抹去唇畔濕潤,佯裝若無其事地轉過頭,望向一臉鐵青、彷佛想將她大卸八塊的王紅花──

  “草民……”她再次若無其事將頭轉回,完全不敢久視殺氣騰騰的王紅花。“實在是失禮了。”她自椅子上起身,再次拱手作揖,腦袋垂到不能再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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