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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你不知道?”

  瞧她那心焦的模樣,八成是對定遠王府之事一無所知,鳳儀更加大膽欺瞞。“王爺和王妃早認定了我才是他們的媳婦,一聽說永璿哥竟然想娶個受人非議的民間女子,當然是堅決反對,哪知永璿哥竟然說他非你不娶,寧可不要定遠王這王位,和雙親斷絕關係,也要和你雙宿雙飛!王妃又氣又傷心,就這麼一病不起了。”

  “什麼?!”

  常相思始終怕他說雙親同意只是哄她安心而已,一聽說他竟為了她忤逆父母,讓娘親氣病了,心裡頓時又惱又愧又傷心。

  “事實就是這樣,王爺一氣之下將永璿哥攆出王府,說他如果真要娶你,就永遠別踏進王府一步,就當沒他這個兒子,王妃因此天天以淚洗面。我看了實在於心不忍才親自來找你,希望你別為了一己之私,害得他們一家人分崩離析,萬一王妃真的因此有個三長兩短,你擔當得起嗎?你這輩子就能心安?”

  常相思沉默了。

  父親離棄、母親早逝,她一直渴望親情。

  如果可能,她希望得到公婆疼愛,也想將公婆當成雙親孝順,而不是未進門就先讓他們父子反目、說出什麼終身不相往來的氣話,甚至把老人家氣得一病不起。她不是不明白永璿對她的愛意有多堅定,可是……如此不孝的做法實在教她無法認同。

  “常姑娘,鳳儀在這裡請求你高抬貴手,放了他們一家人吧!”

  看出相思似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她也立即示弱,裝出好人模樣。

  “只有你悄悄離開這裡,永璿哥才會死心,王妃的病也才能好轉,你要是真心為永璿哥好,就別害他成了萬人唾棄的不孝子。當然,我也不會讓你日子難過,這裡是五百萬兩的銀票——”

  “我能靠行醫度日,並不缺錢。”常相思推回她遞來的一疊銀票,心裡已有了打算。“公主,你的來意我已明白,請你替我轉告王爺和王妃,我無意讓他們如此傷心,也請他們原諒永璿一時衝動才口不擇言,我……會離開他。”

  “真的?!”

  瞧她一臉欣喜,常相思不禁搖頭長歎。“公主,聽我奉勸一句,感情之事不可強求,永璿跟你不可能有結果,你對他還是儘早死心來得好。”

  “不,只要沒有你,他一定會選擇我。”

  鳳儀公主竊喜于心,卻不敢表現得太得意,就怕被她瞧出任何破綻。

  “對了,剛剛說的事絕對不能讓那兩個兇神惡煞知道,你得瞞著他們離開,否則讓永璿哥知道我幫王爺他們來當說客,他們父子親情只會更糟。還有,你什麼時候走?”

  “放心,我知道什麼事不該說,這一、兩日我便找機會將他們支開再走。”她強忍著椎心之痛,已無力和其周旋。“公主,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也請早日離開,將消息帶回定遠王府。”

  “好。”可鳳儀走沒兩步又回頭。“不過,我會在城裡先住上兩天,確定你離開再回宮。常姑娘,希望你言而有信,別讓本宮失望——”

  常相思沒答話,目送著鳳儀公主離開,渾身溫熱仿佛也隨著她一步步流失,越來越冰冷……

  隔日,左永璿領兵逼宮,沒想到昏君早一步被自己一手培育的密探刺殺身亡。消息一傳出,朝野動盪,他當機立斷,立即擁立向以賢能著稱的香王為帝,再與南天齊一起帶兵弭平四方想乘機據地為王的亂黨。

  兩人所到之處戰無不勝,不到三個月便平定天下,左永璿再次受封為“一宇並肩王”,榮澤更勝以往。

  但也因此,三個月後他返抵京城,才從護衛口中得知常相思失蹤一事。

  他發了狂地四處奔找、發佈全國協尋,匆匆又過數月,仍未得到任何有關她下落的蛛絲馬跡。

  “乾爹,你看、你看!”

  王府花園裡,翔兒努力練著父親教授的拳腳功夫想博取他歡心,左永璿捧場地笑,可明眼人皆能看出他笑不及心。

  他怎麼也沒想到,翔兒竟然是南天齊的兒子,這遠比凝香樓鴇兒真是南夫人更令他驚愕。

  原以為找到了翔兒,必能尋回相思,哪知她送翔兒返家時,竟說要雲遊四海,多方學習醫術,順便尋找她大哥和七巧,把翔兒交給他娘便一去不返。

  想到她一個姑娘家竟敢天涯獨行,做個四海為家的走方郎中,左永璿每晚都睡不安枕,除了求老天憐見,至少讓她已找到大哥和七巧,好有個照應,已經毫無他法。

  他逼問了鳳儀公主,才明白相思究竟為何要不告而別。他氣悶下已,氣相思、更氣自己,氣她竟然如此輕易聽信他人言語挑撥,更氣自己早知她有此心結,應該更早將她接進王府,讓她眼見為憑,便不至於讓有心人從中作梗,落到雙雁分飛的地步。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就不曉得到底是覓回相思、解了他這相思苦比較快,還是他禁不住相思成狂的時日先到?“看來你的功夫又更上一層了。”

  一名濃眉鷹揚、明目如星,舉手投足問散發著威儀的朱袍男子走向左永璿,以眼神示意他往下看,他才發現自己竟在下自覺中捏碎了石椅扶手一角,掌心被刺出了血還渾然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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