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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心疼地揉起他心窩。“怎麼會有這種怪病?我行醫多年連聽都沒聽過。”“有啊,這病就叫做——相思。”

  “相——”她一聽,氣得一把將他推開。“那叫什麼不治之症?拿自己身體開玩笑,讓我擔驚受怕好玩嗎?”

  “我沒開玩笑。”他按住她雙肩,目光熾熱地鎖定她似水秋眸。“我們左家男人這『相思』一生只對一人犯,無法分情三妻四妾,遑論三宮六院,什麼為皇朝開枝散葉,從眾多皇子中遴選儲君的蠢事,我都做不來。我若稱帝,必廢後宮,專寵你一人,萬一無嗣,皇朝便會因此斷絕,屆時為爭王位,諸強紛立,百姓又將陷於水深火熱,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只為夫、不為『君』,不是嗎?”

  見她仍低頭不語,他不禁苦笑。“自從鍾情於你後,我受的苦還少嗎?好不容易兩心相許,卻又不得不為了國事和你兩地分離,這些時日我飽受相思折磨,偏偏無藥可醫,這“相思』若非不治之症,又怎會讓你我如此憔悴?相思,我下想讓你擔驚受怕,只想讓你明白,權勢對我如浮雲,唯獨你,是我一生所求。”瞧她仍螓首低垂,左永璿以為她還在生氣,直到發現她雙肩微顫,捧起她的臉,才發現佳人早已淚滿香腮。

  “唉,怎麼哭了?”他看了心疼不已,一把將她擁進懷裡。“別氣了,是我錯,我不該拐彎逗你,害你傷心。”

  “我並非傷心,而是喜極而泣。”她倚在他胸前嚶嚶低泣。“對不起,重逢以來,因為我的固執猜疑,讓你受了不少罪,日後我再也不會懷疑你對我的情意。我一定會努力做個好妻子,讓你永不後後悔今日所言。”

  他笑著點了點她鼻尖。“你已經夠好了,再努力下去豈不招來更多狂蜂浪蝶跟我爭妻?所以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像這樣留在我身邊,別讓我再犯相思就好。”左永璿一句話逗得她破涕為笑,點點頭,任他吻去她雙頰上的淚,吻上她紅潤雙唇。

  這一刻,無須言語便能心意相通,久別重逢的兩人貪戀著這份無人打擾的寧靜與甜蜜,只願今生相守,永不分離……

  左永璿本想帶著相思和翔兒一同返京,可因為一封十萬火急的飛鴿傳書,不得不改變主意,獨自趕赴京城。

  下過這回他說什麼也不放心讓相思一個人,無論她如何推拒,他硬是留下此次隨行的兩名貼身護衛,就近入住安七巧離開後空下的鄰房,要她保證無論去哪兒出診都得帶著他們同行,千叮萬囑後才離開。

  這一別,匆匆已過月餘。

  “思姨,乾爹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接我們?”

  在十串糖葫蘆的交換下,翔兒終於答應不再喚左永璿“來福”,改叫“乾爹”,可每回聽他那麼喊,常相思總禁不住羞紅了臉。

  “快了。”她答得有些敷衍,注意力全放在手中的書信上。

  今天一早,她收到傅香濃捎來的信件,裡頭還附了張為數可觀的銀票,說是家仇已報,將青樓變賣後,剛在鄉間買了畝田自耕自食,可安心和翔兒母子團圓。信中還提到,那兒居民個個親切和善,她和七巧若仍未婚配,不妨帶著翔兒一同前來,或許願意和他們母子兩人一起定居當地。倘若無法成行,那麼待她調養好微染風寒的身子,便會親自前來接回翔兒。

  怪的是,她前後看了兩遍,就是不見信中有提到南天齊將軍半字。

  永璿和她談及義軍同伴時,曾說南將軍當年死裡逃生後改名易姓從商,而後返回京城和他們密謀大事,本是最堪倚重的大將,但他思妻成狂,認定凝香樓的鴨兒是他早該死去多年的愛妻,為了救她差點死于昏君密使的劍下。

  當時瞧永璿一臉好友“誤入歧途”的扼腕模樣,她差點就要脫口說出南將軍並未認錯,鴇兒的確是他髮妻,可是想到當年曾立誓為香濃守住秘密,她到嘴邊的話不禁又硬是吞回。

  只是,既然夫妻已重逢,南將軍又明知她淪為青樓鴨兒仍不離不棄,那麼信中隱居鄉野自耕自食,邀她及七巧和他們母子“兩人”一起定居,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莫非,南將軍最終仍是在意世俗眼光,無意夫妻團圓嗎?若真是如此,就算他是永璿好友,只要讓她遇上,也絕不會給他好臉色看,還要替香濃好好懲治這負心郎!“思姨,巧姨怎麼還不回來?”翔兒自己搬了把小凳坐在藥鋪門前,小小眉兒皺連一線。“萬一乾爹來接我們的時候,巧姨還沒回來怎麼辦?回來看不見我們,巧姨會哭喔!”

  “會哭的是你吧?”常相思糗他一句,綁好藥包,打算待會兒親自為不良于行的劉婆婆送去。“放心,巧姨知道去哪裡找得到我,至於你——想不想見你娘?”“想!”翔兒立刻跑來她面前,小小臉兒滿是雀躍。“娘不做那很辛苦、很辛苦的工作,要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來見翔兒了嗎?”

  “嗯。你娘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你高不高興?”

  他點頭如搗蒜。“高興,翔兒想快點見到娘!”

  這幾天,思姨才告訴他,原來他還有個娘,只是為了他聽不懂的原因,不得不將他交給思姨照顧,一個人去那很遠、很遠的地方,做著很辛苦、很辛苦的工作。思姨還說,他娘很苦、很苦,非常不得已才一直沒來看他,可是心裡沒有一天不記掛著他,是世上最疼他的人,所以他一點也不怪娘,只期待娘能早些回來,沒想到那麼快就如願了。

  “好,思姨過幾天就帶你去見你娘。”

  她輕拍小男孩可愛的豐頰,想到即將面臨的分離,心裡著實十分不舍。

  “翔兒,記不記得思姨說的?你娘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連臉也被壞人弄出一條傷疤,如今她好不容易才盼得和你團聚,以後你要堅強,好好保護你娘、孝順你娘,知道嗎?”

  “嗯。”翔兒點點頭,望著她微泛淚光的眼眸,心裡忽然有些明白。“那思姨呢?翔兒要跟娘住,可是思姨是乾爹的媳婦,不能跟我們一起,要跟乾爹住,是不是?”

  常相思臉一紅。不曉得左永璿又教了翔兒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偏偏翔兒說的又是事實,她也不能否認。

  “嗯。”

  “那翔兒跟娘一起住之後,就再也見不到思姨了?”

  “怎麼會呢?”她笑著揉揉他發頂。“思姨一有空就會去看你們,你們有空也能來看思姨,所以在你娘面前絕不能說什麼想跟思姨住的話,那會讓她很傷心,明白嗎?”

  懂事的小男孩點點頭,卻不舍地伸出一雙小手抱住她。

  “娘……”

  翔兒喚得小聲,卻清清楚楚傳入常相思耳中。

  “娘!”這回,他放聲大喊,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乖。”她蹲下身,聽了更捨不得。“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翔兒長大了,不能再那麼愛哭,知道嗎?”

  “嗯。”他點點頭,抹幹淚。

  “——哼!孩子都那麼大了,竟然還想嫁給永璿哥!”

  匆地,一句嬌斥突兀地傳來,將兩人嚇了一跳。

  常相思循聲往門口一瞧,雙眉不禁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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