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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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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其實還是有留心注意他,左永璿忍不住欣喜,心中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相思,你果然聰慧過人,原來你嘴上沒問,是因為早用心眼將我看透,說得一點也沒錯,真是我的知心人。” 瞧他如此認同,她又接著說:“而依你平日談吐舉止,和明明在這兒賴吃賴住,卻對我勢在必得的那份狂妄自信,可想而知你家境肯定不差,父母疼寵,想要的東西鮮少得不到,才會對我如此執著——” “這點我可不苟同。”他立刻出聲抗議。“正因為家境寬裕、又是獨子,所以沒什麼可爭、可奪,也養大不了我的執著心。獨獨對你,我勢在必得,並非是因為越難到手越勾起好勝心,而是我知道錯過你將抱憾終身才越挫越勇、不肯放棄。相思,我對你就是這樣的真心。” 常相思抿抿唇,心頭千回百折,未了,也只能暗自長歎一聲。 這般死纏爛打不知羞、臉皮厚比城牆的男人,她還真是完全拿他沒轍。 他要真只是個好色登徒子,她早早就把人攆出去,偏偏據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覺得這人除了來歷不明外,從相貌到內在談吐、舉止全屬人中龍鳳,真的讓人無可挑剔。 雖然左永璿老對著她甜言蜜語、百般討好,可除此之外也沒對她有任何不規矩,倒是藥鋪裡多了他這麼個識字、能做粗活又不支薪的幫手,確實讓她這陣子省心省力不少。 由於自己不擅言笑,也不習慣和人搞熟絡,上門求診的病患除了聽她解說病情之外難得多聊上一句,總是抓完藥便匆匆離去,可是自從左永璿這個堆著一臉膩死人的笑、又愛沒事和人閒扯談的幫手出現後,看診的人變多了,還老愛在藥鋪裡逗留不去。 若非她今日在外頭懸著休診一日的牌子,好清點一下藥材庫存,這時候門裡門外肯定又排上一堆老老少少,他則忙著端茶送水,這邊捏捏頸、那邊槌槌背,還陪那些三姑六婆話家常,把這兒搞得比市集還熱鬧。 她一開始故意使喚他去為生瘡流膿的病患處理傷口,存心嚇胞他,沒想到他甘之如飴,眉頭皺都不皺便挽袖清理,這點的確出乎她的預料,也讓她對他刮目相看。 正因他和村民們相處融洽,大家真當他是藥鋪夥計,再加上他從不避諱和人聊起被她搭救、想娶她為妻被拒卻不死心之事,反倒讓猜測兩人關係的閑言少了些,村民們似乎認定兩人成親是遲早之事,把他賴住不走當成了理所當然。 那她呢?她是否也漸漸習慣他的相伴,開始相信他真會鍾愛她一生,真有可能非她不娶?她輕咬紅唇,感覺剛硬的心正逐漸軟化…… 其實剛剛聽他怒聲指責劉員外狼心狗肺,讓她覺得大快人心,也欣慰他同樣不齒那般作為,忍不住又對他多了點欣賞,而這些日子裡點點滴滴的好感與欣賞累積下來,已成了她無法忽視的“喜歡”。 噯,若非對左永璿有著不同一般的感覺,向來厭惡男子的她,怎麼可能容忍他在傷癒後繼續和自己同住一個屋簷下?要不是對他動了心,她怎會留意他的一言一行,又因為他的談吐舉止而開心?她不是不信人間有真情,看透了男人喜新厭舊、嫌貧愛富的劣根性,才決定終身不嫁?為何獨獨對左永璿另眼相看,認為他與眾不同、或許不會讓她傷心?莫非,她對他的情感比喜歡還濃烈,真被他迷了魂、攝了魄?“怎麼了,臉色突然那麼蒼白?” 左永璿不知她心中千折百轉的混亂思緒,憂心地越過櫃檯扣住她手腕,試著用這陣子從醫書和旁觀她診病時學來的粗淺手法診斷她脈象。 “一息脈動五次——不,好像又更快——” “放手!” 常相思羞臊地甩開他的掌握,氣自己竟然因為他的碰觸而心跳加快,又怕被他讀出自己的女兒心思,反而端起更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凝肅神色。 “我不信人間有至情。”她告訴他,也像在說服自己。“若我真點頭允婚,你又有自信能專寵我幾年?能立誓今生非我不娶、絕不再納任何妻妾?你著迷的不過是我的容貌,可惜紅顏易老、人心常變,若非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真心,我寧可不要,也絕不委曲求全,所以你還是儘早對我死心——” “要我對你死心,除非我的心不再跳動。” 他的一句話堵住了常相思接下來的所有話語,緊接著,他面對大門雙膝跪地,對天舉手立誓。 “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左永璿在此立誓,今生非常相思不娶,終身只娶一妻,此情至死不渝,若有二心,天誅——” “夠了!” 他回過頭,發現那張美顏難得地透出慌亂,而她故意回避的視線更說明了她的不知所措。 “相思……” “誓言能信,天底下就不會有那麼多怨婦。”她暗自握緊拳,似乎如此便能更堅定心念。 “我可從未將任何誓言當玩笑看待。”他苦笑起身,早知要讓她完全撤下心防並非易事。“那你找人在我身上下蠱,一旦變心,我便將慘死,如何?” “你——” “我對你絕不死心,無論得耗費多少時日,我一定會磨到你點頭答應嫁我為妻,所以別再試圖說服我,那只是白費力氣。”一旦認定,他沒那麼容易便認輸打退堂鼓。“好了,我上山劈些柴火回來,有事回來再說。” 常相思望著他說完便瀟灑離開的背影,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分明就是不將她的拒絕當一回事,教她有股力不從心的濃重挫折感。 他是否察覺到了?察覺他再糾纏下去,她真有可能敗在他這份不屈不撓的毅力,忍不住想賭上一次,將心交給他?頹坐小凳,她閉上眼,深刻感覺冰凍的心湖正飛快融解,還漸漸增溫…… 叩、叩、叩——夜半,藥鋪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熟睡中的常相思驚醒。 身為大夫,深夜有人上門求診的事也碰過幾次,她鎮定地取來雲白長袍穿上,走向藥鋪,一邊將一頭烏絲以青巾隨意系綁成東。 “大夫?大夫在嗎?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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