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奈兒 > 難得有情郎 >


  “呵呵,你真是愛說笑。”李媒婆乾笑兩聲,背著她偷偷翻了個白眼。“總之,劉員外托我來說媒,想迎娶你做三夫人。”

  “多謝抬舉,無福消受。”

  “常姑娘,你再多考慮、考慮——”

  常相思也被纏得有些不耐煩了,總算抬頭瞧了她一眼。

  “您說的劉員外我記得,去年劉二夫人患了癆病,他不顧多年夫妻情分,立刻休了她送回娘家,還不准兒女探望,二夫人因此含恨而終,死後也只得一口薄棺。至於劉員外,他不到兩個月後就另迎一位唱曲的小姑娘頂了二夫人的位置。這麼一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卻被您說成萬中選一的乘龍快婿?李大嬸,有些紅包錢是賺不得的,賺飽了荷包卻虧了陰德,你良心能安?”

  “你、你說的那是什麼話!”李媒婆被她說得惱羞成怒,立刻反唇相稽。“一個被人退婚的老姑娘還自命清高,想嫁多好人家?還沒嫁人就替人養了個兒子已經夠可疑,聽說你最近還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居,說清白誰信?劉員外想娶你我還勸他三思哩!跟我擺譜?哼!我倒要睜大眼瞧瞧你推了這門親又能嫁得多好!不是續弦就是妾,要能嫁人大戶人家做正妻,我就擺桌宴客叫你一聲祖奶奶!”

  “好,這聲祖奶奶你可是叫定了。”

  左永璿掀簾進鋪,裝作沒瞧見常相思示意他別多嘴的眼神。

  “回去告訴那個狼心狗肺的劉員外,要穿喜服還不如早早縫製壽衣,他亡妻在地府過得孤單,拉他下黃泉作伴指日可期。至於你呢,真該感謝自己身為女子,否則早被我一腳踢出門外!”

  他稍頓,皮笑肉不笑地望著表情錯愕的媒人婆。“牢牢記住自己今日所說的話,儘管睜大眼等著瞧常姑娘會嫁入何等人家,保證會讓你悔不當初!至於現在——”

  他伸手指向大門,斂起笑,黑眸躍動著強忍的怒氣。“出去!從今以後不准再踏入這裡一步,否則休怪我見你一次、攆你一次。”

  “你——”

  “滾!”

  劉媒婆被他一聲獅吼嚇得全身一縮,連忙拔腿就溜,再也不敢多言。

  “怎麼會有這種沒天良的媒人婆……”

  左永璿沒好氣地瞪著倉皇逃離的人影嘀咕,回頭只見常相思一臉平靜地繼續處理她的藥材,放入藥櫃,仿佛剛剛被媒人婆冷嘲熱諷、說得一文不值的人不是她。

  “你的脾氣會不會太好了些?”他有些莫可奈何地趴在櫃檯上看著她。“被說成那樣,難道你都不生氣?如果我不出來攆人,你還讓她繼續在這裡耀武揚威?”

  “聽多了,已經無動於衷。”她抬頭淡淡掃了他一眼。“倒是你,焦躁易怒,該熬帖黃連解毒湯喝喝。”

  他聽了真是啼笑皆非。“我可是為你出氣,還調侃我?”

  “嗯,看你攆人時還真是氣勢十足,就像是這裡的主子。”她馬上又補了句。“或許我該學學,才能把賴住不走的某人也攆走,耳根也落得清靜一些。”

  聞言,左永璿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卻又厚著臉皮說:“我決定從今以後都把你那些冷言冷語當成甜言蜜語,反正我知道你心裡捨不得我,否則那夜你就不會出來看我走了沒,也不會再讓我住回屋裡。”

  “誰捨不得你?我不過是不想有人凍死在我屋前,壞了我的醫名,別自作多情。”

  她神情和言語一樣冷淡,心卻不似表面如此無情。

  那夜她若真能狠下心不理他,或許他早在凍昏前死心離開,偏偏她一時心軟,還暈了頭任他摟抱……

  莫非,她真的捨不得他?“你怎麼說都好。自作多情也無妨,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是真心真意,終有一天會和我兩情相悅。”

  他帶笑瞅著她耳根不自然的紅彩,明白自己已經多少能影響她心緒,只是她心防仍深,想獲得她的認同、贏得美人芳心,恐怕還得費上不少功夫。

  常相思望著眼前俊朗男子,柳眉微蹙。既然冷語冰顏都無法讓他死心,她只好換個方式軟言相勸。

  “我早說過終身不嫁,你一味癡纏又是何苦?從你談吐、舉止看來必定出身富貴,婚配對象該去找門當戶對的千金閨秀,不應再為我多費心思。何況父母在、不遠遊,你離家多時,家人肯定十分擔心,還是早早回去的好。”

  但他立刻見招拆招。“你放心,我早就托人送家書報平安。至於婚配對象,我爹娘十分開明,並不講求門當戶對,只要我鐘意即可,何況他們早知我念念不忘當年救我一命的小女娃,若我能順利讓你點頭允婚,他們只會為我開心,絕不會有任何阻撓。”

  他一頓,忽然想到至今尚未說明身分,而她也不曾提問。“相思,既然你猜想我出身富貴,為何至今不曾問我出身來歷?為何被人追殺?難道你就不怕我一身錦衣,其實是當賞金殺手換取钜富?”

  他故意不提定遠王世子的身分,一則是為了裝窮繼續留在這裡,爭取和她相處的時間,二則是希望能像普通老百姓一樣,即使除去頭銜,也能憑己身的條件與能力贏得佳人芳心。

  但她不問是為什麼?喜歡一個人,就會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就像他這些時日努力“巴結”七巧和翔兒,無論能從他們口中知曉任何關於相思的事都如獲至寶、一一記牢,反觀相思卻對他不聞不問,好似對他這人連基本的好奇都沒有,想來還真教人有些氣虛。

  “你的眼神太澄淨,不可能是殺手。”她認真回答他的疑惑。“你和人談話時總直視對方,眼神真誠,從不閃躲,笑容也不曾懷有虛假,看得出你內心並無隱諱、陰沉之面。我想你應當是抱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處事,當初那些人若非一心置你於死地,你也不至於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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