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奈兒 > 難得有情郎 > |
五 |
|
不想再聽他說些什麼驚人話語,常相思將艾絨拈成柱,灸其穴位。當艾柱燃到五分之二左右即更換再灸,如此重複三次,才總算做完被打斷多次的療程。“你的傷勢已無大礙,再喝上幾帖藥、休息個一、兩日便可返家休養。”她拔下所有銀針,冷冷說完便欲起身離去。 “我不知家在何處!” 左永璿情急之下冒出一句,果然讓她停步。 好吧,他承認自己或許是心急了些,冒然求親似乎嚇著了她,所以方才她一直繃著張臉,治療完畢還放話暗示他早點走人,像是將他當成了恩將仇報的登徒子。 唉,郎有情、妹無意,看來只能急事緩辦,先設法留下來和她多相處一些時日,才有機會贏得美人歸!“不知家在何處?”她狐疑地打量他一眼。“以我發現你時的衣著看來,不像是孤身落拓之人。” “我忘了。”他決定編謊編個徹底。“我忘了我是誰,自然也忘了家住何方。” “你並未傷到腦。”在他昏迷期間,她可是為他做了徹底檢查。 “但我真是忘了。”他裝傻到底。 她蹙眉。“好吧,我請人來幫你畫張畫像貼在鬧街上,或許會有人認得。”“千萬不可!”他這張臉被認出的機會可不小。“你忘了嗎?有人在追殺我,萬一是仇家見了畫像尋來,豈下連累更多?” 她聽出詭異之處。“既然昏迷前的事你還記得,那也該記得你曾一眼便喚出我的名字,你既認得我,又為何偏偏忘了自己?還有,我並不記得曾見過你,為何你——” “我的確只認得你,只是不記得和你是何時相遇、是何關係?”他撒謊撒得臉不紅、氣不喘。“但有一點我能確認。” “是什麼?”她倒想聽聽他還有何說法。 他端正神色,不想再被她誤會輕薄。“我喜歡你,喜歡到今生只想娶你為妻。” 明明才被他求過一次親,可聽了第二次,仍然令常相思難以招架,一字一句如鼓聲入耳,撼動心扉。 即使曾被退婚,又莫名冒出一位義子,這些年還是有不少男子有意攀親,可全遭她冷顏拒絕,一個個鍛羽而歸。 她對醫術的興趣勝過男子,無心情愛,況且那些人不過是貪圖她的美色,凝視她的眼神總偏猥瑣,只讓她覺得作嘔。 可眼前的他眸光坦然、真誠,教她想當他是有意輕薄,偏偏那雙墨黑如夜的眼裡看不出一絲虛情假意,神色也不露任何輕佻,完全不像是那種隨口將情愛掛嘴上的浪蕩子。 不過,即便此人有龍鳳之姿,是她生平所見過的男人中最為出色的,可惜她孤身終老的心意已決,任誰都休想竊取她的心。 “我,此生不嫁。” 柔美的薄唇吐出如此絕情的話語,稍稍軟化的芳心頃刻間又裹以銅牆鐵壁,常相思看也不看床上僵愣的男人一眼,端著木盤漠然離去。 一晃眼,左永璿已在城郊的小藥鋪待了十多天。 被說是死皮賴臉也罷,反正常相思暗示、明示幾次他可以離開了,他就是不走,吃定她面冷心熱,狠不下心趕走“無家可歸”的他,只能讓他這吃白食的繼續賴著。 雖然記憶中的笑顏如今總是凍結成冰,想喚得美人一笑,好像難如登天,讓他有些遺慨,不過她那身冷傲孤絕的氣質別有一番風韻,同樣令人著迷。 只是,得知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娃,為何變成如今的冰霜美人,他心頭便覺得五味雜陳。 從安七巧那邊聽說,原來相思六歲那年,唯一的哥哥忽然失蹤,不久後,她爹也不告而別,看著她娘親等了一生、盼了一生,臨終時仍牽掛著丈夫和獨子,飽受思念折磨至死,讓她始終無法原諒父親的寡情薄義。 之後,她的未婚夫婿高中狀元,卻在拜堂前五日上門退婚,更讓相思深信天下男子皆薄幸,自此決定終身以懸壺濟世為志,不再談婚論嫁。 說到相思的前未婚夫秦仁恭,與他倒是有過一面之緣。 當年聽說秦仁恭在殿試上哄得龍心大悅,下久還傳出皇上有意將四公主下嫁,結果卻不了了之。後來他娶了戶部尚書之女,本該平步青雲,卻遇上老丈人犯事下獄,他也從京官被遠貶儋州,直至兩年前才遇赦召還,該算是此人背信忘義的報應吧?只是,秦仁恭造的孽,為什麼要讓他來擔?無情無義的是那個秦仁恭,他可是癡情又長情,卻被心上人一律打入“薄情郎”之屬,別說對他笑笑,光要她視線多在他身上逗留片刻都難。 唉,看來他這個在京城迷倒不少姑娘、風流個儻的世子,在相思眼裡也不過就是個“人”,活生生的美男子在她眼裡還敵不過一支上等紅參。 “嗚~~來福~~” 一陣洪亮的孩童啼哭聲伴著淩亂腳步聲而來,正在後院裡劈柴的左永璿沒回頭,也能想像來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淒慘模樣。 他無奈擱下斧頭,果然瞧見翔兒哭得像只小花貓,鼓著雙腮朝他跑來。 因為“失億”,他只能接受這小傢伙將死掉的心愛小狗之名套在自己身上,每回聽了都有種欲哭無淚的心酸。 “又被誰欺負了?”左永璿掏出布帕,抹了抹他那張涕淚縱橫的小臉。“李家的阿牛?王家的小六?還是孫家的花妞?” “嗚~~是阿牛和他哥哥。” 他皺起眉。“兩兄弟聯手欺負你?說,這回他們又罵你什麼,還是搶了你什麼東西?” “他們沒罵我,可是他們說思姨和你的壞話。”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