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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

  可惡,這教她如何編謊?

  傅香濃懊惱抿唇。她向來知道丈夫思慮有多清晰,“漠北霸主”的人脈肯定也十分廣闊,何況她認得那夜救他之人,是連皇上都忌憚三分的定遠王世子左永璿,倘若他倆連手調查她急就章編的人事物,只怕不出三日就被戳破。

  “怎麼,說不出了?”他劍眉輕挑。“讓我來替你說吧!昏君下令將永康王抄家滅門,死的是你公公和奶奶,還有一位做了你替身的女子——”

  “不是,我不認識什麼永康王!”她急促地打斷他推論。“總之,我的身分沒必要跟一個外人說。”

  南天齊緊握拳頭,覺得自己不瘋,都快被她的執拗脾氣給逼瘋!

  “好,你愛當香嬤嬤就當你的香嬤嬤。”

  傅香濃以為他終於死心,一時間,失落、難過、放心……總總複雜心緒齊上心頭。

  “頂多我用大紅花轎再一次迎你進我南家門,香兒、香濃、香什麼都好,反正你這輩子都是我的妻、我的人!”

  他目光灼灼注視她,說得霸氣,眼神更像恨不得立刻將她拆吞入腹、融入骨血,任誰都無法再讓兩人分離。

  “不,我——”

  “如你所說,生同生、死同死,這刻骨相思我再也熬不住,到死我都不會再將你放開——不,死也不放!我認定你、要定你了!”

  傅香濃怔怔望著他豁出去似地狂吼,啟了唇,卻吐不出半字。

  她忘了自己究竟想說什麼,彷佛他的悲痛過給了她,讓她一顆心像被人狠狠扭擰,再也說不出任何傷人話語。

  那雙將她緊鎖不放的墨瞳似火,她覺得自己快融了,融在他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濃烈愛意,融在他生死永不分的癡情,身像著了火,燙了她的身,也燒得她堅定心意開始消融……

  不行,她撐不住了!

  “香濃!”

  她掩住耳,不聽不看,奪門而逃。

  “啊!”

  她一時不注意,跌了一跤,跌在爛泥上,藕色衣裳染上一大片污漬,彷佛寄身青樓的自己,再如何潔身自愛,不曾與男人有過苟且,終歸是曾執壺賣笑,早已有損閨譽、有虧婦道,還有何顏面與丈夫破鏡重圓?

  何況她的夫君從前是萬民景仰的不敗將軍,如今是稱霸漠北的巨富,無論是哪種身分,都不該有個待過青樓的妻子,她不想讓他受人嘲笑,她捨不得他被人取笑呀……

  淚珠一滴滴地滾落泥地,止也止不住,她心頭的苦裹著酸甜,苦著夫妻相見不相認,甜著有幸嫁予多情郎,悲傷與歡喜交雜難分。

  夠了,有他方才那番話,她吃的苦、受的罪,全都不算什麼了,等他傷勢復原,她就離開,走得遠遠的,不拖累他、讓他死心另娶——

  “別離開我!”

  忽然,一雙男人長臂由後環抱住她,不由分說地將她緊擁入懷。

  傅香濃整顆心頓時揪緊。大夫說過他還不能下床、不能吹風,他竟然不要命地跑了出來!

  “你——”

  “別走!”

  她轉身奔離的一幕讓南天齊膽顫心驚,怕她這麼一走再不回頭,即使一路追來讓傷口迸裂,痛得他頻頻抽氣,但是在結結實實將她抱滿懷的此刻,他早已感覺不到痛楚,只有得而復失的恐懼。

  “好,我認輸、我投降,嫁不嫁都好,我不逼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想做誰就做誰、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要我沒名沒分跟著你也無所謂,只要別離開我——”

  耳畔傳來丈夫的痛苦言語、慌亂氣息,像在無言控訴她的殘忍,一想到他還帶著傷,傅香濃動也不敢動,只能柔順地倚偎在他懷中。

  “回房去,好不好?”

  她止住淚,一心記掛著他得快回房養傷。

  “先答應我。”

  他像個鬧脾氣的孩子,固執地非得到她親口允諾不可。

  傅香濃輕輕歎息。為了安撫他,看來只能先假意應允。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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