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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猛然回神,傅香濃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被抱上床,他的衣裳還算整齊,自己倒已衣不蔽體。

  “齊爺,在我這兒想白嫖可不成喲!”

  傅香濃趁他不備,一腳將人踢下床,好不容易才壓住羞澀,忍著不拉來被子遮掩自己,還得硬扯出輕蔑笑意,迎視他愕然的眸光。

  “我香嬤嬤在風塵打滾十多年可不是混假的,見過我這胎記的男人沒成千也有上百,以為長得還算稱頭,就想裝成癡情漢子來蒙我和你春宵一度?呵,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又太小看我了!”

  她故作若無其事地開始穿回衣裳。“不管我是不是真長得和你妻子一模一樣,總之我不是什麼香濃,想碰我就先捧上大把銀子來再說,只要錢砸得夠多,要我喊你幾聲夫君都成,否則……門兒都沒有。”

  南天齊起身,看著她那副勢利嘴臉,再聽她說什麼見過她胎記的男人成千上百,心中宛若萬針穿刺,痛得無法言喻,一時之間也不曉得到底該相信她說的,還是自己親眼所見?

  “你——”

  “什麼你呀我的,奉勸你一句,今後可別再在我這兒惹事,朝中不少高官都是凝香樓裡的常客,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去吃牢飯,今日我心情好,不跟你計較,走吧!”

  南天齊真的被她搞胡塗了。

  “為什麼我都說我不在意你身在青樓,你還是不願和我相認?難道你真的不是香濃?”

  “早跟你說不是了,還問?今晚我被你鬧乏了,不管你想做什麼,嬤嬤我恕不奉陪。”

  她雲髻斜亂、衣襟微敞,看似有些煩躁地伸手往房門一指。“快走吧!再繼續在這兒耍賴,休怪我叫人來攆,不給你面子了,齊爺。”

  “別再用那張臉說這種話!”他一手揮落了幾上的蘭花盆景,痛心地說:“是也好、不是也罷,我不許你再用那張和我妻子相同的臉孔,做這種送往迎來的生意!我能養你終身,把青樓關了!”

  “呵,齊爺,你算哪根蔥,要我把青樓關了?你要養我,還要問我願不願意讓你養呢!”

  她掃了眼地上的碎爛瓷盆,走上前,不由分說便取下他掛在腰間的一塊方玉。

  “你做什麼?”

  “做什麼?你占了我便宜又毀了我名蘭,拿點賠償也不為過吧?嗯,這玉質地瑩潤、色澤鮮翠,應該值點錢……”她回頭看他還站在原地不動,不耐地翻了個白眼。“還不走?好,下回您帶上萬兩黃金,香兒就在房裡陪您三天三夜,隨您整治——”

  “別說了!”

  南天齊再也受不了她這作踐自己的模樣,失望與傷心讓他不知如何是好,眼前女子是不是香濃他也無法確定了,恍惚間,他轉過身,狼狽離去。

  “天齊……”

  傅香濃憑欄目送丈夫下樓後步履匆匆的背影,看他頭也不回地消失了,才敢放任傷心欲絕的自己哭出聲。

  “沒想到漠北霸主齊天,竟然就是永康王南天齊,而且還是位難得的有情郎哪……”

  傅香濃沒回頭。她早從這聲嗓聽出是如玉。

  “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呵,剛剛你們夫妻的爭執可一點也不小聲。”

  如玉大膽坐上木欄,斜倚紅柱,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瞅著她。

  “難得他不介意你身在青樓,要和你夫妻團聚,你何不允了他?”

  傅香濃苦笑。“無論這些年來我如何潔身自愛,總改變不了我身在青樓的事實,早已有虧婦道,匹配不起,何況——”

  她壓低聲量。“你我兩人共謀弑君,其罪可是要誅連九族,他好不容易大難不死,還成就了一番事業,我又何苦連累他?”

  “你為了替南家報仇忍辱負重,甚至打算賠上一條命,他卻可能什麼也不知道,一個人回漠北逍遙自在,甚至再娶幾房嬌妻美妾,讓她們享盡你應享的富貴榮華,這樣你也甘心?死而無怨?”

  “曾被他如此深深愛過,我已經了無遺憾。”傅香濃淚痕未幹的臉龐,浮現一抹溫柔笑意。“只要他快樂,我也會開心。若他能忘了我,如你說的那樣幸福度日,我才便能放心暝目。”

  “只要他快樂,你也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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