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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六神既然知道不老泉,想必也是想得到長生不老之術。”居月冷哼一聲。“可惜你們打錯了如意算盤,不老泉根本沒有神效。”

  “有或沒有,等我親眼所見,親自證實後才能論斷。”殷孤波對這個傳聞本是嗤之以鼻,但如今卻也是受惠其中的人。

  居月聽他說得雲淡風輕,心底卻恨死了他。他的出現,讓她自小生長的小鎮消失於天朝之中,此恨怎能心平氣和的一筆勾銷?

  “難道,你心裡沒有因為對於龍藩鎮民無端喪命而感到歉疚嗎?”

  “人死人生,如同潮汐,惦記在心又能如何?”“我很慶倖自己眼盲,不必看見你此刻冷酷的模樣!”他的話,冷漠得沒有半點溫度,就連那顆擱在他體內的心都是冷的!

  “死生有命,就當他們的命理當如此。”對於生死,殷孤波已經處之泰然。“你這些年來,應該是看得比普通人多,卻還是如此執著。”

  “因為我不像你,無血無淚!”居月咆叫一聲,他憑什麼數落她的不是?“你們六神從不把人命當成命來看?在你眼裡,生命全都成了螻蟻!”

  “若這麼說可以令你心底好過一點,我不介意。”殷孤波起身,不願再接受她失控的控訴,冷漠得一走了之。

  居月聽著門扉合上的聲響,終究按捺不住滿腹的心酸與委屈趴倒在床上,任淚水自眼裡奔流而出,毫無停歇的跡象……

  第六章

  酒泉,這個令人耳聞便能心醉的名字,留有歷代許多英雄夢!最傳奇的色彩,全寫在這條通往大漠邊境的土地上。

  漢代有威風凜凜的驃騎將軍霍去病西征匈奴一役告捷,漢武帝賞賜禦酒以酬謝英雄,而霍將軍以功在全軍,人多酒少不應獨佔,便傾酒於此中,與將士們共飲一泉,自此便享有“酒泉”之美名。

  居月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立在天朝的邊境,即將離開這塊富庶的上地,深入那未知的茫茫大漠裡。

  拉緊圍在頸項上用來遮掩滿天沙塵的薄巾,她縮了縮肩,很難適應這一路奔波的腳程。即使殷孤波將坐騎讓給自己,但鮮少離鎮遠行的她仍舊吃不消。

  尤其是天朝這幾年來,氣脈異常的紊亂,常擾得她心神不寧。先前有龍藩鎮天然的山水屏障可阻擋天朝亂行的氣息,讓她有寧靜的日子好過,可如今離開鎮裡,沒有高山險峻可以做遮掩,無疑是在消耗她的身心。

  “還撐得住嗎?”這陣子的趕路,殷孤波注意到她臉色益發蒼白,卻倔強得不知在逞強些什麼。每次問起,她只是板起冷淡的面孔,沒有給他任何答覆。

  每每一聽見殷孤波的話,居月本是萎靡頹廢的身軀,就會忽地打直,假裝精神振奮地坐在馬背上。

  她不搭腔,他便當作她還撐得下去,繼續著不知終點在何方的旅途。

  走沒多久,兩人來到一個小市集,兩側商家看來有些冷清,許多商旅也只是將這兒當成暫時歇腳的小站,縱然地處偏僻,卻是通往塞外的咽喉,所以有著各形各色的旅人、小販,嘴裡的口音也多得令人無從分辨。

  殷孤波手里拉著轡頭,腳下踏的步子俐落得看不出來已經趕了一整天的路,反倒是整日在馬背上顛晃的居月疲態盡顯,臉色灰白慘澹。

  直到金鳥即將西墜,殷孤波才打算在此落腳,正式踏人大漠之前,他必須做足萬全的準備。這幾天,為了配合居月的體力,他刻意放慢步子,讓她習慣這裡的氣候,怕貿然進入大漢。她的身子骨會撐不住。

  良久,當酒泉的晚霞遍佈在天幕之上,開成耀眼的紅光雲霞時,殷孤波也選定今晚落腳的酒樓。

  “下來。”他喊了聲,以往都是綁了韁繩就自個兒先走,今日殷孤波卻刻意留在原地等她。

  居月沒留意到他的改變,心神早就被勞頓消耗殆盡,若不是還存有一副傲骨脾氣,她早就癱軟得成一堆爛泥。

  捉著韁繩,居月一腳還扣在馬監上,突然手裡一軟,她竟然松了韁繩,險些整個人翻下馬摔廢兩條腿。好在殷孤波在她喊出聲時,就將人穩穩地接人懷中。

  沒個留意,她一頭撞上殷孤波的心口,小小的鼻頭一窒,覺得很疼。

  “可惜沒讓你摔得四腳朝天,少了看一場好戲的機會。”他說出的話語像磨人的利刀,鋒利得可以穿透到骨子裡。

  居月抿起唇,秀眉緊蹙,他的奚落實在很惹人討厭.即便如此,他一雙強健的臂膀仍將自己擁得很緊。“你應當讓我跌死。”她回譏一句,這不是自己個性會說的話,但是這男人實在是有本事能將人性本惡的一面給激發出來。

  殷孤波眉一挑,難得聽見她說出重話,將她輕巧地放下後,他拍拍她的背。“下回我會照你的話做。”話音一落,他隨即向前走去。

  此時的居月恨不得抬腳踹他洩憤。然而兩眼無法視物的她,以前在龍藩鎮因為有屏障而能有恃無恐的行走自如,如今出了鎮凡事得靠自己,陌生的環境讓居月光是行走就很吃力,心神全耗在承接天朝氣脈的衝擊裡。

  進入酒樓後,跑堂小哥招呼得勤,見殷孤波衣著不俗,身上染有幾絲的驕貴氣息,腰上佩的寶劍看來也非俗物,不像是尋常過路的旅人。

  “大爺要住店還是食膳?咱們酒樓裡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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