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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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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波,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那你就幫幫我,好嗎?”在銀光一閃之前,婉兒仍是握著匕首,將最後愛他卻再也找不回的真情,牢牢地印在他的心口之中。“至少,用你的記憶來證明,我曾到過這世上……” 他眼角濕熱,金鉤劍以雷馳般的速度劃過她的頸項,徹底結束掉她短暫卻曾經璀璨的生命。 “啊——”殷孤波失控地大喊,那痛徹心扉的痛楚,自他心間蔓延開來。 捧著婉兒的首級,他最後一次哭得肝腸寸斷,彼此的血和在一塊,已分不出誰的悲傷大過於誰。 如今,她無法再開口;而他,也已經成魔! 這輩子,他們緣盡於此,終不可再追回—— 鳳平十一年,孟春 金色光輝透過指縫,穿入他的視線,殷孤波不自覺地眯起眼,以掌為掩蔽,遙望已近晌午的金烏,感受微風輕卷方吐芽的枝葉,卷走昨日夜裡的低涼。 今日,天晴風清,離開貴風茶樓,也有三個多月之久。 墨黑的長髮在風中顯得狂放不羈,殷孤波一身絳青色的裝束簡單俐落,雖然沒有其他花梢的點綴,可衣裳上的織紋不俗,朵朵火紋精緻細膩,沉穩中帶有一絲淡冷氣息。 腰上收著纏劍的錦布,墨黑色的織品上繡著各種專門啖噬生靈的神獸魔物,宛如要讓被金鉤劍吞下的亡魂於此安歇.不再飄零無依。 確認東北方位之後,殷孤波收起羅經,每日啟程前,他必須維持這新養成的習慣,以免偏離衛泱蔔出震卦的位置。 繼滕罡之後,他是六神中第二個踏上旅途的人。 一如往常,他不問究竟、不想為何,只要是衛泱交付之事,他唯一思索的,便是如何達成。其餘的,一概不探究。 自從十多年前,他正式踏上成魔的路子後,便已然抽去所有七情六欲。 身後背著蔣燦兒以性命打造出的寶器,殷孤波已忘了滕罡那悲痛的神態,一心一意只懸念著衛泱交付的任務。 這幾年,他變得很善忘,然而在惦記與忘懷間,不過一線之隔,他卻總是選擇後者。 躍上馬背,他策馬奔去,如雷馳般穿越綠林,就連呼嘯而過的清風都已被甩落在身後,甚至來不及追上。 為了謹慎起見,殷孤波寧走小徑也不願貿行官道,一路上能掩多少人耳目,得到的安全便更添幾分。 神器已出世,在天朝間如回祿降生大地迅速流傳開來,一發不可收拾。許多人耳聞風聲後,不再追尋蔣氏遺孤,反而對剛出現的寶器窮追不捨。 只因奪寶器,便能手握天朝百年江山,權掌千秋萬世風華! 即便神器有惡名昭彰的六神守護著,但仍舊阻絕不了有 心人的貪惡之心。天朝再現前所未有的紛亂,甚至比當初的爭鬥,有過之而無不及。 殷孤波眯起眼,看見遠方山嵐漸漸彌漫,金烏光輝逐漸微弱,不消片刻工夫,山谷已被濃霧籠罩其中。 他當機立斷,踩著穀中的水路而行,杜絕有人隱身埋伏的風險。 溪水因為馬蹄急踏而飛濺起濫白的水花,穀中的濃霧轉眼襲卷而來,殷弧波感受到瞬息的轉變,放慢馬速的念頭方起,風中便傳來遠方詭異的氣息,令人寒毛一豎,渾身繃緊。 拉緊韁繩,殷孤波臉上見不到太多表情,前方五十步之遙的鬼面刺客,個個立馬一字排開,墨黑色的衣裝、駭人的面具、手持陌刀,肅殺之氣可比穀中濃霧,將此處包裹得格外緊密,甚至有想滅人氣息的決心。 亂戰,隨即揚塵將起;生靈,即將魂歸冥府! 殷孤波伸手摸上腰間的錦布,確定寶器是否纏得牢靠。 “留下寶器!”低沉的嗓音,在濃霧裡散開如同自四面八方襲來,渾厚內力可見一斑。 “有本事來取!”殷孤波將錦布咬在嘴裡一收,將結打得牢緊。 “難道,貴風茶樓被搗毀泰半,這個警告還不夠嗎?” “這點雞毛蒜皮,不放在眼裡。”殷孤波舉起劍,冷冽的劍氣自劍身聚攏至劍端,蓄勢待發。 “給神器,六神留命!”對方發出最後一句警告。 “就等你來拿!”殷孤波眼眸一眯,進發出寒光,隨即長劍一掃,猶如飛鳳沖天,氣勢淩厲,激起水花夾著猛烈的劍氣,直逼對方人馬。 “殺!”深沉的吼聲,劃破谷中寧靜,有如冥地傳來的惡音,鑽人體內百穴帶著刺骨的透寒。 殷孤波策著駿馬驍勇上前,不見畏懼之色。此刻的他,比往常更加嚴酷冷峻,墨黑的眼瞳染上一抹嗜血的紅! 揮起長劍,他迅疾斬落來人首級,跌落在淺灘上的屍身成了一條染滿腥紅的血路,悠悠地漫進穀中深處,不見盡頭。 他已化作刈神,六神裡最嗜血酷殺的魔羅,早已墮入魔道,終成為羅刹! 隨著殷孤波的刀劍起落,鬼面刺客迅速落馬,甚至連坐騎也痛下毒手,刈神的殺戒,只出不收,更沒有回頭。 最後,砍下為首的男人首級,僅留一匹馬當活口,綁上對方的頭顱,要這有靈性的牲口循著原路走回原本該盡興而歸。最後卻僅能背著主子的首級狼狽逃回的處所。 殷弧波用最血腥的方式向隱藏在暗處的對手示威,手段殘酷,令人不寒而慄。 他佇立在淺灘上,任血水漫過腳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帶著一絲極冷的嚴酷氣息。仿佛在他心底,方才倒下的對手,就如同牲畜那般不足掛心。 在那身絳青色裝束下所包藏的一顆心,早就失去靈性,更不見仁慈,殘酷得可比邪魔,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六神中的刈神已然出世,勢必掀得天朝天翻地覆、腥風血雨,才肯善罷甘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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