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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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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嘔了一氣,腥膩的氣味竄至鼻端,她的眼角也在同時滑出淚水來。 攤手一看,自體內嘔出的熱血,染滿她的掌心、腕子,甚至是淺色的衣飾。 一氣哽咽住,柳君今又吐了一口血,好似欲把體內的新血,通通嘔出腹腔。 她的淚水之中,夾雜著因毒性發作而滿溢出的血水,柳君今自知性命該絕。 趴在石板上,她的掌心能觸及那冷冽的溫度,好似又記起他方才對她失望與絕望的眼神,也是這般寒冷。 “邦彥……邦彥……”或許,在她躺入暗冷的棺木之時,他有一瞬是為她依依而不舍的。 那掙扎似的低聲呼喚,隨著夏末的暖風吹至邦彥耳邊,他一抬眼,卻見她倒在地上,滿手都血水。“柳君今!” 她朝他淺淺地笑,仿佛是花兒枯死之前最後的綻放,那樣耀眼瑰麗。 這一生,遇上他便足夠……她欲開口,劇痛卻揪住咽喉。 她喚不出他的名,就猶如他第一眼見到她,也同樣喊不出她的名,那樣的掙扎,那樣的不解。 邦彥奮不顧身的奔至她的身前,見她滿身都是嘔出的豔血,他不禁哽咽。“解藥!你的解藥呢!” 柳君今淺淺地笑,原來他的心裡,仍舊惦記著她。“邦彥……”喊著她的名,在這一生中,彼此的緣分依然如此短暫。 “解藥!快給我解藥。”他看著她的嘴角依然不斷滲出血水。“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柳君今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她知道這是如今她可以為他做的事。 “這是……我在太尉府時偷來的信函……”她當初就是怕趙勤趕盡殺絕,才為自己拿來的保命符。“只要有它,趙勤的心眼兒就會被揭露了……它可以讓你……再次成為英雄……” “君今,不要再說話了,你解藥放哪裡?”邦彥眼裡有淚,見她浴血其中,怕得膽戰心驚。 “我好不了了……在一開始……趙勤便不願讓我活下……”柳君今說得斷續,氣力像被掏盡。“但無妨……只要遇見你,那就好……” “我不要你說這種喪氣話!我要你平平安安的。”他喊著,像是在與死神搶著她最後一口微弱的氣息。“你要留下,為我留下!” “進府以來……我最想要做的事……就是為你歌唱……”自小,大家都說她的歌聲,有穿透人心的力量,有撫平哀傷的奇效,許多人總愛聽著她唱歌。 直到後來,她也只剩這副歌喉,換取生存的能力。 “君今……”邦彥手足無措的抱著她漸冷的身子,每當她說一句,那血就如同流水,不斷的自她嘴裡滲出。“不要這樣對我……”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在月色裡,那幽幽的聲調被夜風伴隨著女人的悵然,被吹散在夜幕之中。她曾經,耳聞這樣的歌聲,因為那哀愁的聲音,回繞在她的身側。 “葛生蒙棘,蘞蔓於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直到後來,她學會這首歌,教她歌唱的女人,卻難耐相思之苦,結束短暫又璀璨的生命。 柳君今盡力的唱著,宛若杜鵑鳥兒的哀鳴,用盡最美麗的生命,日夜悲啼,淚盡繼以血,終究魂斷在哀傷裡。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她努力的唱著,盡力的為自己心愛的人,歌唱著最動人的情歌。手握著始終不離身的鳳鳥穀紋玉珮,曾經是她一心期待兩顆心成為玉上的鳳鳥,成雙成對的翱翔在天際,快活地過著想要的生活。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她的歌聲,幽幽地回蕩在這座綠意盎然的庭園中,隨著風兒的遠行,送至天邊見不到邊際的境地。或許在那裡,是她最後棲息的所在…… 當柳君今高舉著那塊染上熱血的玉珮,一心還惦念著,自己能夠成為他最後交頸鳳鳥時…… 那歌聲,戛然而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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