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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見他有此一舉,杜虢怒氣衝衝地踩進門,兜頭就摑了邦彥一掌,怒道:“無恥!”

  柳君今眼見他無端遭受責打,正要上前,卻還是被邦彥一掌攔擋在後。

  “我杜虢到底也是看走眼!”見邦彥三番兩次護她護得緊,心意毫不隱瞞。“你將湘兒擱在哪兒了?”

  “杜伯……”

  “不准喊我!你沒那種資格!”杜虢冷哼氣。“我擔憂你,忙著來探看,卻見你流連在兒女私情之中!”

  邦彥沒有反駁杜虢的怒駡,一心承擔著,他對於杜家,其實是虧欠的。抬眼,他見到杜瑾湘的身影,就像是木娃娃般地,冷冷地看著他。

  “這女人不但來路不明,還害你落得如此下場,直到現在你仍執迷不悟!你簡直是鬼迷心竅!”杜虢指著他的鼻頭罵,從未這樣責難過他。

  是啊,若非他鬼迷心竅,又怎會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感情?

  他一向認為,感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他待瑾湘好,她會成為自己的妻,彼此相敬如賓,無憂無慮終老一生。激情並無,有的也是相互扶持的心,人都怕孤寂,她非要他不可,而邦彥也認為照顧她毫無不妥。

  直到柳君今的出現,印證他夢裡那個擾他心神的女人,她的存在幾乎剝奪他的理智、他的自製,以及他冷冷淡淡的感情。

  曾幾何時,他的心,因她而灼熱地燃燒起來。

  “杜伯說的,小輩無力辯駁,也不願替自己辯解。我只是……”他看著廳堂之外的杜瑾湘。“不願瞞著瑾湘,她應當有知道的……”

  “我要你娶湘兒。”杜虢打斷他的話。

  “杜伯,恕小輩做不到。”

  “若你是因為被眨為平民而感到自卑,我杜家有錢有勢,不怕你一時失志。”杜虢口氣猖狂,也有幾分富貴人家的架子。“做了我的賢婿,依然保你風光的日子!”

  邦彥搖首。“小輩並不貪求榮華富貴,但求心安。”若真如此,他早就選擇杜瑾湘,而非是今日的毀約。“瞞著瑾湘一輩子,心裡永遠記掛著另一個人,這樣無法走到白頭。”

  “邦彥,我當你是一時意亂情迷,並非真要辜負湘兒。”杜虢苦口婆心,早是不將邦彥當作外人。

  他的沉默,讓杜瑾湘既心痛、也心疼。都怪她!那該死的女人!

  “爹,別逼邦彥了……”杜瑾湘話聲清淡,沒有昨夜的失態。“讓我們三個人好好談一談,好嗎?”

  柳君今看著可人又嫵媚的杜瑾湘,心底同樣升起一股妒火。她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擁有,就連陪伴在邦彥的身邊的日子,也是自小到大!

  為何同樣是女人,她可以得到這麼多?而自己卻是如此的貧乏?

  捫心自問,她這輩子並無對不起任何一個人,也從未狠心真要傷人,她總是被逼得迫不得已,甚至連退路都不得而走。

  那麼杜瑾湘呢?就連往後的日子,她都可以陪他一道過。

  柳君今咬著唇,恨意夾雜著一絲的妒忌。要是沒有她!要是沒有她!邦彥無須進退維谷,更不必白白遭受這樣的辱駡。

  要是沒有她!那就太好了——

  午後,驕陽隱在雲霧之中,淡涼的微風撫過百花齊放的庭園,迎風展曳的草葉欣欣向榮。這本該是一片清幽的午間,卻因為三人的面對,彼此暗藏在心裡的情懷,給攪得渾沌不清。

  亭內,被搭起的薄紗帷幄隨風飄搖,紗面上沾染上幾片跌落枝椏的花瓣,卻因風兒的絕情,被高卷至天邊,永遠地離開此地的寧靜,就好比,她終將也會遠去。

  柳君今回過神來,桌面擱著一壺涼茶、幾碟糕餅小甜食,是她一早就到廚房偕著廚娘一道做。

  因為邦彥喜愛涼茶的滋味,所以後來她每日都會為他沖上一壺備涼。

  杜瑾湘立在亭口邊,邦彥在她身側。“我說你,終究也是喧賓奪主。”

  柳君今起身,沒有理會杜瑾湘的刻薄話語。邦彥拍拍她,要她切莫計較。柳君今哪裡不明白?只是輕頷首,並且讓他們先坐。

  而杜瑾湘,竟也霸道地推開她,將她方才坐的位置,任性地占走。

  柳君今的表情瞬地一怔,邦彥以為是她的無禮,讓柳君今臉色鐵青,遂道:“瑾湘,你坐這兒。”

  杜瑾湘揚高下巴,嬌聲地辯道:“這張椅,刻了她的名不成?我就是要坐這兒!”

  這女人趾高氣昂,性子也喜怒無常,前一刻還和杜虢說要好好談談,下回眨眼卻是對她使來這樣的脾氣。

  “既然杜姑娘要坐,君今讓開便是。”她淡道,從容地坐下。

  邦彥不願在這樣的小事里拉拔著,既然她說要談,三個人應當要好好講開。縱然他明白感情的事,怎能用三言兩語解決得了?卻也想要更加婉轉地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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