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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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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來生景華當會再還。” 留下這句,她頭也不回地邁向大殿,受百官恭迎叩首,死後也將受趙國香火恭奉,不再為中山公主。 邦焰眼睜睜見她的手裡由另個人來牽,行跪禮、拜天地……她掌心裡那道與他互許來生以此相認的印記,此刻被人牢牢握在手裡。 他不服!他不願屈服—— 三年後,趙國禁苑。 遠遠地,鼓噪聲劃破天際,那震天的怒吼聲、直沖雲霄的哀號聲,在趙國的內殿響起,如煉獄中竄至人間的惡聲。 數百余兵卒人人臂上綁一紅巾,手持兵刃,目漏凶光,直闖宮殿內部,無人阻擋,欲血滅宮闕。 平日守候宮殿的禁衛軍,在今日竟無蹤影,宛若是讓人一夜殲滅。宮殿內,所有人見兵馬湧入,在下一刻便慘遭橫死,屍首不全。 握著大刀,一雙冷冽的眼眸視人為無物,即便來人手無寸鐵,拼了命的想逃,卻也遭他一刀砍死,下手准狠得教人視不得起手落刀的間隙。 邦焰宛若是地獄中誕生的羅剎,渾身浴血、兩眼怒紅,冰冷的鎧甲染滿生靈的熱血,好比是赤色的紅服,豔得令人顫寒。 刀起、刀落……他一路從宮外殺進宮殿,所及之處屍橫遍地,如同是用人身鋪成的一條血路。腳下血流成河,丹水漫進殿內,有如無間煉獄。 “景華!景華!”他是因愛而成羅剎,脫離正道,如惡鬼般地血滅整座宮殿。 這一日,他等了三年!細心布下天羅地網,在趙王身旁倍受寵信,一掌攬下趙國兵權,終爬到今日地位。 他換下殿內外禁衛軍,換上自己的親信,隻手遮天,欲滅絕趙王,也要奪她! 邦焰踏入後宮,直闖太子妃宮室,一手推開宮門,竟見景華端坐在裡,像是早有心理準備,他有一日將是以下犯上,成千古罪人。 握著當時他贈的玉珮,她該想到那是他與自己起誓的信物。 邦焰將血淋淋的大刀擱往身後,信步朝她踏來,她的美麗,仍舊和他記憶中一樣美好,甚至更加絕麗。 他每一步向前,身上沾染的血珠就直墜地面,一路踏來,留下朵朵盛開得詭異的紅花,開滿在他的腳邊。 只有在地獄中,才會見到這般殘酷又冶豔的血花。而他卻一手在人間,毫不留情的種下了它,當作是愛她的一種決心。 景華閉上眼,不願見今日他的狠心,將自己化成地獄的惡鬼,血洗整座深宮。 “邦焰……你為何要這樣做?”她問得顫抖,心冷得猶如凍在冰窖之中,已寒透的芙渠。 “你要我成大事、做英雄,我便如你所願。”朝她伸出手,邦焰要她將當初兩人起誓而為記的痕跡,見得清清楚楚。 “可我不要你犯下滔天罪孽!”景華含淚,他這樣算什麼?和其它受欲望蒙蔽良知的惡人有何不同?“你殺的,可是無辜之人!” “我若不殺,他們便是阻饒我前進的絆腳石。”他說得理直氣壯,終化成羅剎,無心無淚。“要做,就要夠狠!” 景華揮開他的大掌。“邦焰,你喪心病狂了!”他怎會成了這模樣?七分不像人,三分已成鬼! “為了你,要我成魔都甘心!”他將她扯到懷中,俊容佈滿戾氣。“縱使死後受千刀萬剮之痛,亦是無怨!” 她永遠不會曉得,那一日她成了趙國的太子妃,他的心痛是無可形容。甚至是比千萬隻蟻蟲蝕咬,還要更疼上千倍萬倍。 “這三年來,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到底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入眠。”說是悔恨交加,還無法一言道盡。 “難道我又快活?”景華大吼,失去往常冷靜。“我總在想,這生為何如此漫長!”她守著這座宮闕,猶如冷宮,沉悶得毫無生氣,比陵寢還要教人感到惡寒。 邦焰拖著她,欲將她帶走。“只要殺了趙王,我登上王位,你便屬於我的!” 景華哀莫大於心死,他到底也當她是爬上王位的附屬品了。“邦焰,你是愛我,還是拿我當你做英雄的藉口?” “因你,我企圖改變自己的命運,縱然不是走在正道上,也不得不走。”要是沒遇見她,或許今日他也不再是自己。“早在一開始,就無法回頭。” 邦焰將她拖離宮殿,後又遇見前來阻擋的餘兵,他一掌掩去她的雙眼,揚手不留情的取下數十多條性命。 她聽聞兵刃砍至肉身的細微聲響,那本該是被湮沒在秋風之中,卻意外鑽入她的耳裡,被放大得與好比鼓聲,震耳欲聾。 “邦焰……”她在他的懷中啜泣,她終究為他招致災禍。 再度睜眼,眼前屍首倒臥在地,十步之外,一條他方走過,便吞下難以估計的生靈所魂斷的血路。 他已成魔,不再為人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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