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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那名婦人會因她出手相救卻壯烈成仁,而擠出幾滴感恩的淚水。

  當她還在盤算那偷嬰賊何時會來到自己身下時,卻看見眼前閃過一抹藏青色的身影,一名身形偉岸的男子探掌擒住惡賊的後領,欲奪回孩子。

  哪知賊子也不是省油的燈,閃過奇襲,旋身抬腿掃向對手面門,招式狠烈。

  兩人在樓下連連過招,鳳笙暫且放下激動的情緒,專心看兩人打鬥。

  她識人眼光一向甚好,那名男子無論是身形還是底子,皆比那賊人還要好上千百倍,然而他似乎在顧忌些什麼,總在最緊要的關頭收手。

  裴徹側身閃過一次突襲,發動淩厲掌風掃向對方,本想一舉擒下賊人,怎奈對方老拿孩子當護身符,教他不敢大意。

  這賊子的手腳功夫裴徹不放在眼底,可無辜的孩子卻令人在意。他步步逼近,將對方逼入困境,並趁那人未留神之際,將孩子奪走,頓時轉客為主。

  賊子咬牙心一橫,掏出短刃,朝裴徹砍去,打算來個兩敗俱傷。

  “小心!”位居高處,眼尖的鳳笙驚得大喊,就怕傷了無辜稚兒。

  裴徹避開短刃,大掌利落探去,擒住賊人臂膀並將他踹倒在地,大腳一踩,只聽見骨頭應聲斷裂。

  “唉唷,饒命、壯士饒命……”惡賊冷汗直冒,疼得哇哇大叫。

  裴徹安撫懷中啼哭的嬰孩,對賊人的求饒聲充耳未聞,直到身後奔來一名神態驚慌的男子後,他才將手上的孩子交給那名男子。

  “小的才在想怎麼二當家不見了,原來跑到這兒逞英雄來了!”跟隨裴徹多年的管事桂貴氣得直跳腳。“要是有個萬一,您叫小的怎麼跟大當家交代?我的頭鐵定被人擰下來當球踢。”

  “現在有萬一的是他,不是我。”裴徹面無表情,腳一使勁踩得賊人哇哇叫。

  “桂貴是說您若……”

  “夠了!”裴徹一把推開碎念個沒完的跟班,迎向心急如焚的婦人和官府派來的捕頭。“是不是這傢伙抱走你孩子?”他只手拎起賊人,問著飽受驚嚇的母親。

  “是!多謝公子,真的很謝謝您。”婦人頻頻拭淚。

  裴徹微微頷首,長腿一掃再踹向賊人。

  “咚”地一聲,對方雙膝跪倒在地,疼得又雞貓子喊叫起來。

  “你敢做,就要有本事承擔後果。”他下手從未留情過,光天化日搶人,這傢伙簡直目無王法。

  偷嬰賊見情勢已無法逆轉,垂頭喪氣不甘心地道:“今兒個是老子倒黴,遇上你這程咬金,現下是你風光,最好別失了你的勢,教老子笑掉滿嘴大牙。”

  “手下敗將還在吠什麼?也不瞧瞧我們當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桂貴抬腳踹向惡賊,惡聲惡氣的罵道。

  “閉嘴!”裴徹惡瞪長舌的手下。“還不趕快把孩子還給人家。”

  “喔,對厚!”桂貴吐吐舌頭領命,小心翼翼地將懷中嬰孩交給婦人。

  裴徹看著惡賊,噙著冷笑。“你想笑掉大牙,我就讓你笑得過癮,笑得痛快,笑得讓你這輩子都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他抬手點住對方的笑穴,順便廢了他的功夫,對手先是狂笑連連,到最後模樣猙獰地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眼歪嘴斜。

  桂貴曉得賊人已被主子制伏,得意洋洋地在他臉上踩下幾腳。“笑?我家主子今日便宜了你,就讓你嘗嘗桂大爺我鞋穿多大,滾進牢裡好好回味著。”

  裴徹拍落手中沾染上的塵沙,先前鬥狠比劃的模樣已不復見,沉穩自在地接受婦人的道謝。

  婦人拭著淚水,哭得無法克制,本想向他磕頭,卻被他攔下。“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裴徹淡淡地說。在他輕聲安撫受驚嚇的婦人同時,惡賊已遭官差帶走,大街上又恢復先前的平靜。

  還好還好,找回孩子了,一切不過是她窮操心。惡人被擒,孩子平安,一切又是天下太平無風雨……鳳笙不停在心底安慰自己,攀在欄杆上的兩臂直打顫,她的驚恐並不亞於那名婦人。

  不知怎地,或許是因為緊繃的情緒終於緩下,原本懸掛在鳳笙眼角的淚花,不斷滑落秀麗的臉龐。

  送走所有人後,裴徹想起先前打鬥時曾聽見上頭傳來一聲“小心”,他抬起頭來看見樓上那個淚流滿面的女人。

  刹那間,裴徹不覺癡了,那張絕色的容貌,竟讓他有瞬間以為那是自己曾深深愛戀的女子……他不知道竟有人可以相似成這樣,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鳳笙目不轉睛地望著裴徹,朝他綻開幾抹燦美的微笑,卻是又哭又笑。可她的笑容卻突然僵在唇邊,男人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孔,掀起她塵封已久的記憶──

  方才打鬥時看不分明,此時,她認出當年就是這個男人救了她!

  她憶起了那年湖邊的邂逅、那個助她逃去鴇嬤嬤追捕的大恩人……過往一幕幕湧現,讓她心中所有築起的高牆,猶如碎裂的磚瓦般,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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