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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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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我都沒見到,至少也得讓我跟她老人家見上一面,打聲招呼也行。」 閎嫣詫異的抬起頭來。「你真要見面?」 他皺起眉頭。「你該不會以為我求婚是求假的吧?」就算她真有拒絕結婚的紀錄,伹那也不足以動搖他想結婚的念頭。「我的玫瑰你已經收羅,現在就擺在你家茶几上,那可是證物,沒得耍賴。」 「你是說那幾朵瀕死的玫瑰嗎?說不定明早就凋謝了,半朵都不剩。」 見旁邊有畝遼闊的田地,谷陽索性拉她坐在那兒休息,就著淡色路燈,享受夜裡寧靜的氛圍。 「沒想到有人是這樣過日子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他的人生,絕大部分是庸庸碌碌。「真羡慕。」 「有錢沒有閑,有閑沒有錢,也就沒什麼好比較或欽羨的了。」 「從有記憶以來,背著穀姓的我,沒有太多自由。在別人想著未來時,我該走的路就已在前方,根本不用想破頭,因為早有人鋪好了。」 閎嫣攬著他的肩,像哄小孩子般安撫他。「你已經走出自己的路,不是嗎?雖然忙著遊戲愛情,但是該盡的本分,你沒一樣錯過。」 「這是在誇獎我,還是諷刺我?」枕在她肩上,谷陽輕合上眼。 「『別對自己太苛刻』,這是你常對我說的話,其實你未嘗不是一樣?」他們是同種人,對自己自有一套標準,即便目標遙遠,也會奮不顧身達成。 「被你發現了,真是我的好知音呀。」他親吻她的頸子,細膩的觸感自唇瓣傳來,比上好的緞子還要柔軟。 「明天,去見我母親吧。」輕軟的語氣吐在他耳邊,閎嫣心底認定了這男人,或許他能與自己創造共同的未來。 谷陽抬起頭來,滿臉不可置信。「你同意了?」 「我可沒答應你什麼。」別過臉,她竊喜在心頭。「你若不想,那就別去。」 「我去、我去!」谷陽激動起來。「明天什麼時候?早上?中午?還是下午?伴手禮我還沒買,你不早點說,否則我就帶臺北的名產來!」 見他慌慌張張,閎嫣不禁笑開來。「臺北哪來的名產?壞空氣?大塞車?」 「錯!是臺北一〇一!」 站在病房前,谷陽略顯局促不安,一手提著精心挑選的水果禮盒,另一手牽著閎嫣。 「我看起來還好吧?」 「跟平日一樣瀟灑英俊,別擔心。」閎嫣正想推門進去,卻被谷陽給拉回來。「幹什麼啦?我們已經站在門口五分鐘了,你想當門神,我可不想。」 「和你表哥借來的這件西裝外套如何?」 之前穿來的那套,已經在趙孟俯的摧殘下,右邊袖口裂了一角,左邊口袋破了個洞,僅剩裡頭的襯衫勉強可用。 「不錯呀。」拉整他的衣領,閎嫣已經很習慣替他打理衣著上的小細節。「放輕鬆點,我媽沒你想像中嚴肅。」 「禮多人不怪嘛!」他拉拉西裝外套,看著腿上的牛仔褲,也是跟趙孟俯情商借來的。「我穿這樣會不會太隨便了?」 「拜託,我表哥來醫院都穿短褲和涼鞋耶!請問你是要見大客戶,還是國外元首?」再拖下去,午餐就要變晚餐了。「你不進去沒關係,我自己去!」 「你又不是我,怎麼能體會我的緊張?」好歹他是求人家把養育多年的女兒委身給自己,如果角色換成她,最好不會比他緊張! 「囉嗦!又不是我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是你硬要跟來的。」閎嫣瞪他一眼,決定不再搭理他了。 「我就是非你不娶呀,別那麼計較了啦!」 閎嫣睨他一眼,哼聲就推門進去,谷陽緊跟在後,卻見到不可思議的景況—— 「來來來!海底撈月,胡了、胡了!一個都別想跑!」中氣十足的嗓門在病房內迴響,後邊還跟了幾聲有氣無力的哀叫,很是精彩熱鬧。 「阿眉姨,這樣你也胡喔?」眾人瞠大眼,他們坐下來打沒幾圈,全都給剝了層皮,這位新來的大嬸會不會太不客氣了點? 「死小羅,趕快把錢掏出來,這回不准記賬,昨天你欠了一屁股爛債,阿眉姨沒跟你計較算不錯了!」邊掏錢邊罵人的男人敲那小夥子幾下,嘴裡叼著牙籤,看來也輸得快脫褲子了。 被釘得滿頭包的小夥子哀怨的扁著嘴,這回總算掏出錢了。 「媽!」閎嫣簡直不敢置信,自己母親竟然在公共場所公然聚賭? 「嗨!阿眉姨的漂亮女兒,你好!」叼著牙籤,手裡還在算錢,壯漢魁梧的身形像頭熊般。 「誰准你們在病房內打麻將的?還給我賭錢!」她氣得半死,該養病不養病,在這兒摸八圈是怎麼一回事? 「閎姐,小聲點啦!」小羅搓著牌,準備再翻本一回。「我們只是打發時間好玩嘛!」 「你們在這裡打麻將,會吵到同病房的……」 「這間病房也不過四個人呀,沒看到我們四隻湊齊,哪會吵到誰?」三個牌友異口同聲的堵閎嫣,教她臉色一陣青白。 「病人就該養病!」 「我們斷的是腳,又不是手!」四個「病友」齊心協力抵抗外侮,誰也不肯下牌桌。 閎嫣將便當擱在床邊的櫃上,對自己母親說:「吃飯,牌不准打了!」 「我手氣正旺耶!」阿眉看著自個兒女兒,覺得她來得真不是時候。 「不吃?沒關係,我去向護士舉發這裡有人聚賭,讓你有牌打不了!怎樣,飯還吃不吃?」打開便當,閎嫣說得很悠哉,但是目光犀利得快將人給瞪穿。 眾人見有人胳臂快要往外彎,急著勸阻牌友別衝動。「阿眉姨,便當好香喔!還不快趁熱吃!」 「我吃飯就打不了牌,三缺一,死小羅他們就是閑得發慌才找我打牌,咱們還摸不到幾圈,你就來搗亂。」面對同樣是斷腿的病友兼牌腳,阿眉維護這段友誼可說是很盡力。 「阿眉姨,我們沒關係啦!」病友們洗著牌,三個人嘻嘻哈哈笑半天。 阿眉知道那三個新認識的病友跟家人關係不是很好,自她住到這間病房以來,從沒見他們有任何一個訪客。 至少她還有趙孟俯和閎嫣這兩個小的看著,他們三人可沒那麼好運氣,什麼吃的、用的全自己打點,杵著拐杖到哪裡都不方便,悶在房裡又無事可做,索性叫趙孟俯拿副麻將來打發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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