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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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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沒頭沒腦的,說這話什麼意思? 「都那麼美麗。」吐出這話,馮懷音顯得很不甘心,更不情願。「徹頭徹尾,就像是個女人。」 「你不是嗎?」古怪!才跌個跤就在那邊悲春傷秋的,是跌到腦子不成? 「司空睿,你覺得我像嗎?」 「像娃娃。」他屈指敲了她的額頭。「你啊,古裡古怪的。」 明明她的個性就很嬌蠻,如今才進宮就成了小媳婦,可見得有將那日他的話聽進耳裡去,然而還沒面對別人的欺壓,就先擺出委屈的面孔來,想讓他擔心不成? 「我只是……」馮懷音輕輕歎了口氣,沒想過見到皇后之後,心口悶得說不上話來。「你之後會常進宮嗎?」 「你怕一個人孤單?」司空睿牽起她的手,難得看她露出脆弱的模樣。原來她那麼怕生呀!早知道就將她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就會乖得如小貓了。 司空睿惡劣地這般想道,不過擱在胸坎裡的真正心意,是不願留她處在這深宮中。這裡不是她能待慣的地方,他很清楚。 一聽他的調侃,馮懷音又回到往日的堅強,板起俏顏來。「沒有!」這男人就這麼喜歡尋她開心嗎? 「那好,你就乖乖待在宮裡造琴,我就在外頭逭遙快活,上本司院也可以開開心心,就不怕遇見有人擺臉色給自個兒看啦!」司空睿端起那張輕薄的嘴臉,讓馮懷音氣得牙癢癢。 「我真傻!以為還有你可以當靠山。」這宮裡她什麼人也不熟,兆公公又不喜歡她,講五句話是酸三句,他卻要在外頭過逍遙日,太過分了吧! 清楚她是真的想要他多多照看,但是嘴巴上又硬是不肯說出口,司空睿便忍不住偷笑。「原來想要抓我當依靠啊!」 儘管她說得很不甘心,可有這想法卻令他感到很窩心。司空睿將她的手握得更緊,牽著她一起走著這幾年他看來,總是覺得風景很生悶的宮闕。 馮懷音感受著他手裡的溫暖,從前的她,一定會惡狠狠地甩開。可今日,她怎樣也不起掙扎,甚至有些渴望他的親近。 他看來像是自在得將這種事不放在眼裡,更甚是覺得一切都無所謂的人。男女之情對司空睿來說,就像是打發漫長人生的時歲中,一種可供玩樂的逢場作戲。 高興,便找人來喝酒尋歡;發悶,仍是有人隨身在候。他縱情墮落得讓人感到無情,更令人顫寒。 這樣的人太危險!馮懷音雖聽聞過他的性子喜忍無常,可也沒幾回見他真發怒過。偶爾冷淡的神態,用不著他開口就不由得覺得刺骨。 馮懷音歎一口氣。「我還真是被人逼到盡頭了。」只剩他能扶持,還真可憐,也不知道人家甘不甘願。 「你才進宮第一天,就像個小老嫗唉聲歎氣的,不出個把月,你一定會悶死到快躺進棺材裡!」司空睿笑著她,依這丫頭的脾性啊,在這凡事講究規矩的皇宮,是怎麼也待不住的。 「是啊!有人在外逍遙,我得在裡頭被壓著發悶,能不歎息嗎?」 「那你就趕緊把皇上吩咐的琴器造好,你出宮時,我來接你。」 「你真的那麼絕情啊,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他的寡情馮懷音清楚,但是這也太……無情無義了! 「你這麼想要看見我?」怪了,先前見到他是擺臭臉相迎哩!現下倒是小鳥依人,不過司空睿很是高興。「可以,香我一個當報酬。」 那張輕浮的臉面又擺上臺來,馮懷音瞪眼,抽掉他緊握自己的手,沒一拳招呼打歪他的鼻樑,他就該偷笑! 「你滾!最好別再讓我看見,否則我見你一次就揍你一回!」他總是喜歡惹惱她,尤其是用這張她很討厭的輕薄嘴臉面對。 「不想見啊?」司空睿笑著問,顯得很無關痛癢,也同樣一眼識穿馮懷音在聽見他這麼說道時,嘴角暗暗抽動一下,分明在逞強。「那好,就不見!」 「你……」馮懷音皺起秀眉,別過臉去,不願去承認他將話說得那麼明白時,自己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按下一掌。 很悶、很疼!而且很不喜歡。 「我就知道你後悔。」她的鬥氣,司空睿很狡猾地解釋成她的反悔。 馮懷音根本不想要在嘴巴逞能,他要怎麼說隨他高興,她真不該因為那個吻而昏頭,說不準,他也將她當成可一塊享樂的女人,覺得有趣握在掌心裡逗弄著,膩了便隨手扔開,甚至連頭也不回。 她始終沒有回過頭來,司空睿伸手將她拉在懷裡,趁她不備之際,在她額間留下一吻,又很快地退離開來。 「這不算是挺好的報酬,可也勉強令人接受。」他很假意地說著,表情頗為無可奈何,教馮懷音看得很討厭,在心裡竟感到甜蜜。 「你就專心造你的琴,結束了便可開開心心的離去,不管什麼人對你說任何讓你感到不順心的話,你就捂住耳朵什麼都不聽,就可不擾你的心性。」司空睿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算是給它鼓勵。 「無須迎合誰,你只要做好應當做的事,在這裡顧好自己,其他的,你不該多管的,就千萬別出頭。」她耿直的性子,也同樣讓司空睿擔心。「我只要你凡事想著自己,你也不必為任何人擔心。在這裡,只有自己站得穩,才可以有命活得久,聽見沒?」 她太單純,根本沒見過宮裡充滿權勢鬥爭的醜陋模樣,司空睿一點兒也不想要她看見。然而,身處在渾濁的漩渦之中,焉有不沾染的道理?唯有心性穩定,才能不被左右。 「好。」馮懷音乖順的點頭,面對他進宮前到現在仍不忘提醒,她比誰都清楚他是拿自己的經驗來告誡自己。想必,這些年他應當很不妤過。「司空睿,你可曾後悔為官?」儘管不是什麼大官,不過是名樂師,可在天子腳下做事,總有幾分戒慎恐懼。 司空睿淡淡地笑。「我沒有惦記著往事的習慣。」後悔,曾經有過。而如今,他學會活在當下,該把握就把握,該享樂就享樂。 痛苦是留給活在過往,並且自怨自艾的人,他不願做那樣懦弱的人。 他的話,讓馮懷音有些釋懷。是啊!他總是滿不在乎,一臉無關緊要的模樣,終於也有如此的奸處,而她也認為這實在太難得了。 「做人,還是開心點好!你不開心,又怎麼能指望別人逗你開心?」揉揉她的頭,司空睿希望她這天真又有些驕蠻的率直性子,能夠維持很久很久。 這樣的人,才能活得比較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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