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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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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說嗎?」馮懷音知道探人私下的心事,是最低俗的作法。 「先生肯問,我便會說。」 「你希望我問?」 「問了,才讓自己有個理由可說,卸了心底的重擔。」收攏著發,向莞布下她最美麗的荊棘,等候馮懷音的天真踏入。「總是有些時候,想騙騙自己。」 「誰讓你非這麼做不可?」愛到連自己都想欺騙,這樣還願愛嗎? 「那人,許多女人都想擁有,卻是掌握不了的人。」當初,她也是渴求他輕輕一吻的其中一人。「他玩世不恭,瀟灑自若,好似天塌下來也動搖不了他。」 馮懷音靜靜地聽她一吐為快,將擱在心上那些心事,為愛所擾的愁緒,赤裸裸的攤在眼前。 她不禁猜想,向莞心底那份愛情的模樣。 「當我自以為捉住他了,他卻又像陣風般自我掌心底溜走。」向莞輕笑,笑自己的傻。「你說,我蠢不蠢?這風來去自如,從不為誰停留,我能怎麼掌握住?」 向莞的愛情,就如同那陣陣哀愁的琴音,那樣無法痛快的放手。馮懷音身在局外,所以才見得清清楚楚。 「他是個天之驕子,自然看不起我這樣的女子。」向莞那聲感歎,卻是發自內心。「只是,在心底我還是有個盼望。」 「愛情,能衡量嗎?既然愛了,卻怎又要分出誰高誰下?」 向莞拍拍她的手背,「先生,等你愛過一回以後,便能知我的處境了。在愛情裡,沒有公平的。你愛得越多,便輸得越大。」 「那這樣,還要愛嗎?」 「即便這樣,我仍舊肯愛。」就像是睹氣似的,企圖分個輸羸。「或許就是因為太驕傲,才落得如此下場。」 馮懷音聽著她話裡的無奈,也無能為力,「你怨他嗎,還是怨自己多些?」 「說不上什麼怨,只覺得身不由己。」向莞話鋒一轉,「這琴音好似說出我的心聲呢。」那樣淒苦、那樣無奈,可到底也是虛情假意。 「不知道演奏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我可以跟先生說。」向羌笑眯了眼,教人探看不到她真正的情意。「想聽嗎?」 馮懷音頷首,表示相當感興趣。像她這樣平庸的人,對於這類天生琴藝高超的人才,難免起了敬畏之心。 「琴音的主人才華洋溢,年紀輕輕便少年得志,卻也有志難伸。」 原來,是個年輕的男子!馮懷音並不訝異,只是多了幾分感歎。有志難伸,可說是最令人難過的事啊! 「對方相貌出眾,風采逼人,令人心傾。」向莞抬起頭,任風拂上面頰,微微劫人的刺痛。「他曾經,是個癡情種。」 「向莞,你那麼瞭解他?」想必兩人交情應不尋常。 「我還知道,他最愛的女人,到頭來成了別人的妻。」向莞抿嘴一笑,原來她是如此清楚他。 聽到這兒,馮懷音很明顯微微一愣,說不出話來。 「很諷刺吧,兩個相愛的人卻無法在一起,也莫怪乎他要藉琴抒發。」若不是將他惦記得那麼緊,怎麼會連他的往事,都刻在她的心版上?「他做的每首情曲,都是為了那個無緣的女人,然後自別人的嘴裡,唱出對她的想念。說到底,他也是個膽小的人。」 「他難道挽回不了?」相愛容易相守難,馮懷音不懂這到底有什麼難的! 愛,若掌握不了,還能談什麼長久?一心惦記著回憶,哪叫什麼愛情? 「若是你,愛極以後可會放棄?」 「絕對不放!」就是因為愛得太過,說要放手怎會輕易?馮懷音知道自己的性子,是不會將一切全數放棄。 「他也是,卻也落得情傷的下場。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卻只能眼見心愛女人舍他奔向另一個人的懷抱。」 馮懷音很難想像那是種什麼感覺,眼見曾經熟悉的身影,一步步地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他們後來有相見嗎?」 向莞點頭,「有,他們甚至還能說上幾句話。然而,也只能說上個幾句很客套的問候。」 當有情人最後成了陌路人,還能留有怎樣的情面?馮懷音真覺得殘忍,若非是造化弄人,兩人又怎會走到這樣的局面? 「他還為此鬱鬱寡歡很久,甚至頹廢到無法振作。或許,現在的他已經學會放棄,僅能藉琴一吐心聲為快。」 馮懷音閉上眼,專心地聆聽那出自于現實無奈,而將情意全寄託在古琴之上的悠揚音律。 「難得這世上,也有這般情深義重之人。」 「先生早就已經見識過了。」向莞的笑容中藏有一絲詭譎的氣息,而馮懷音卻無法識破。 她的天真,也成為向莞最易下手的弱點。 「誰?」若能有幸求得一面之緣,她倒也想見見。 「司、空、睿!」 第六章 一個人的愛情,可以被累積多深?一個人的情意,可以被維持多久? 馮懷音踏出本司院的大門之前,琴聲已然靜止,她獨自沉浸在琴色的餘音中,甚至無法平息胸口裡的激動。 回頭,門裡是紙醉金迷的絢爛情窩,許許多多糾纏未休的男女情愛,在那一扇之內的門裡上演。門外是繁華熱絡的現實街市,可能有人為了貪求溫飽,有今日沒明天,過得戰戰兢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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